怡米 作品

第 38 章(第2頁)

 

    少傾,青岑折返回來,“大奶奶,世子讓您一同前往。”
 

    “為何”
 

    闃靜黑夜,馬車疾馳在街頭,寧雪瀅窩在車廂內,儘可能遠離了對面的男子。
 

    不是對他多抬舉才順從了他的意思一同入宮,而是怕他發瘋,當著外人的面,強行拉她上車。
 

    這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衛九腳踩那名宦官,手中把玩著從寧雪瀅頭上拔下的簪子,抵在了宦官的眼球上方,“你說背後的指使者是陶貴嬪,可有證據”
 

    看著細細的簪尖,宦官一動不敢動,“小奴是受了脅迫,迫不得已啊”
 

    簪尖瞬間下移兩個銅板的厚度,嚇得宦官哇哇大叫。
 

    受不得這份聒噪,寧雪瀅推開衛九握簪的手,“我不想見血。”
 

    沒等衛九開口,她蹲在宦官身邊,快速攤開隨身的針灸包,按著近日所學,將一根根銀針刺入宦官的幾處穴位。
 

    宦官抽搐起來,口吐白沫,痛苦不堪。
 

    寧雪瀅想,他賣主求榮,不值得同情,也算是用他試手練習針灸了。
 

    “說不說”
 

    宦官疼得發出氣音,聲嘶力竭,“說”
 

    寧雪瀅拔下所有銀針,仰頭對上衛九的視線,揚了揚下頷,暗示之意明顯。
 

    被她奶兇奶兇的模樣逗笑,衛九將人拉起按坐在自己身邊,捧起她的長髮向上綰起,斜插入那枚簪子,似在給予肯定。
 

    她做得很好,四兩撥千斤。
 

    除非瘋了才會稀罕他的肯定,寧雪瀅坐回對面長椅,將雙手伸到火盆上方取暖。
 

    衛九凝著她,極富探究意味。
 

    被盯得不自在,寧雪瀅戴上兜帽,遮擋了彼此的視線。
 

    粉嫩嫩的蜀錦兜帽上紮了一圈白絨絨的毛圈,煞是可愛,從衛九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挺翹的鼻尖。
 

    心頭像是被羽毛拂過般酥酥癢癢的,他伸手去碰那圈絨毛,被寧雪瀅躲開。
 

    女子防備的目光中,含著清晰可見的疏離。
 

    衛九忽然不悅,將人強拉到自己身邊。
 

    寧雪瀅推搡不過,見男人抬起戴著銀戒的手一下下撥弄著她兜帽上的絨毛,不由眉梢一抽。
 

    “喜歡拿去。”脫下斗篷丟到男
 

    人手中,寧雪瀅坐回對面,環臂抱住自己以抵禦車外飄進的寒氣。
 

    拿到斗篷的衛九有些索然無味,遞還回去,“披上。”
 

    寧雪瀅埋頭裝作沒聽見。
 

    衛九保持著伸手的動作沒有收回。
 

    不順著他來,指不定又要被折騰,寧雪瀅接過斗篷兜頭罩住自己,眼不見心不煩。
 

    半個時辰後,翊坤宮。
 

    當衛九將那名宦官丟在翊坤宮的內寢中時,陶貴嬪厲聲質問道“詹事大人何意”
 

    衛九走到嬰兒床前落座,逗弄起睡熟的小皇子。
 

    奶呼呼的小男娃被弄醒,嚶嚶地哭了起來,半天不掉一顆淚豆子。
 

    服侍在內寢的宮女們面面相覷,硬著頭皮擋在了陶貴嬪的面前,還有一人悄然離開去往御前求助,卻在半路上遇見司禮監大太監趙得貴。
 

    “趙公公,詹事府的衛大人夜闖翊坤宮,還請陛下來為娘娘做主啊”
 

    趙得貴甩甩拂塵,“咱家知道了,你且回去等候。”
 

    小宮女點頭哈腰,懸著的心有了著落,轉身跑向翊坤宮。
 

    此時,衛九拿起粉彩果盤上的橘子,隨手剝了起來。
 

    陶貴嬪怒不可遏,“詹事大人夜闖妃嬪寢殿,覺得妥當嗎究竟所為何事當真不怕被陛下砍頭”
 

    衛九吃了一瓣橘子,不疾不徐道“能為何事自然是等著和娘娘一起被陛下捉姦。”
 

    “信口雌黃衛湛,你好生無禮”
 

    “人都帶來了,娘娘不認得了那臣就幫娘娘回憶一下。”衛九踢了一腳奄奄一息的宦官,“這人是坤寧宮的管事之一,在一個月前被娘娘收買,只等尋到機會將皇后置於死地,是與不是”
 

    他放下未剝完的橘子,撫了撫掌,“娘娘好手段,知道臣扶持太子,與皇后走得近些,不會置皇后的安危於不顧。在聽得皇后有險,自是會入宮探望。”
 

    輕哂一聲,他又逗弄起嬰兒床上的小皇子,“想來這會兒,陛下應該已經移駕坤寧宮活捉姦夫呢。”
 

    坤寧宮是皇后的寢宮,亦是陶貴嬪可望不可即的所在。
 

    “滿口胡言”
 

    “哦,那就等錦衣衛查清這宮侍名下賬目再說。”衛湛踢開快要暈厥的宦官,起身欲走。
 

    陶貴嬪豐腴的身子一顫,連忙伸手攔住,“且慢,有話好說”
 

    她賄賂買通了坤寧宮管事太監的秘密若是傳到御前,別說晉升四妃之列,就是原位份都恐保不住了。
 

    設計陷害皇后是重罪,定然逃不過朝臣的諫言。
 

    而陛下多情是真,薄情也是真,除了已故的賢妃,無人能讓陛下一再開恩。
 

    衛九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走到碧紗櫥前,稍一偏頭,冷幽幽道“有話好說”
 

    “是”
 

    “那就給陛下多吹吹枕邊風,替太子殿下美言幾句。記住,太子被廢那日,便是你一無所有之時。”
 

    另一邊,急匆匆
 

    聞風趕到坤寧宮的景安帝見妻子安安靜靜躺在寢殿中,心下疑惑,冷冷睇向通風報信的人。
 

    那人耷拉著腦袋,直說自己看岔了。
 

    這人是陶貴嬪七彎八拐買通的涓人,而陶貴嬪並未親自露面,就連涓人自己也不知幕後的主子是誰。
 

    將人交給錦衣衛的指揮使秦菱,景安帝拂袖離開。
 

    等聖駕悄然遠去,假寐的皇后睜開眼,摸了摸紅腫的臉,咬緊下唇,負重隱忍。
 

    她不知陶貴嬪的算計,但被打是真。
 

    衛九從翊坤宮出來,迎面遇見趙得貴,兩人靜靜交換過視線,擦肩而過。
 

    對於衛湛的一切籌劃,包括人脈,衛九瞭如指掌,而衛九有意隱瞞的事,衛湛無法知曉,這是癔症障礙所決定的,不受衛湛控制。
 

    輕車熟路地離開宮城,衛九坐回馬車,發覺車上烤火的女子已經睡著了,兜帽半垂在耳尖的位置,露出黑絨絨的腦袋瓜。
 

    闃靜深夜,街上無人,青岑駕車疾馳,忽然聽得裡面傳出一句“平穩點”。
 

    青岑側頭,放慢了車速。
 

    一簾之隔,當衛九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禁一怔,莫不是在替衛湛照顧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