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兩難(第2頁)
這類疾病兇險無比,在婦產科醫生的領域內,能相比較的只有宮外孕。
至於治療……
從前很多患者保守無效後需要切除子宮。
但現在羅浩心念一動,介入手術技能樹展開,最簡單的介入置管栓塞手術屬於四級手術,剛好在羅浩的能力範圍之內。
試試?
試試!
栓塞宮內雙胞胎的交通動脈自己做不到,栓塞子宮動脈還做不到麼,這術式難度並不高,3級手術就能順利完成。
羅浩起身走出醫生辦公室。
礦總曾經有過介入科,也買過昂貴的dsa機器,每年手術量也在千例以上。
甚至在最頂峰的時候,tips這類高難度術式都有開展,每年能做幾十例。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隨著集採政策改變、集團投入減少以及南方挖人的力度增大等等因素,礦總用十幾年建立起來的介入科只用了不到5年時間就煙消雲散。
現在介入科已經萎縮再萎縮,連最基礎的手術能力都做不了。
還真是急診任務,羅浩有些無奈。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
平車上躺著一箇中年女性,褲子已經溼透,暗紅色的血順著平車滴滴答答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嫣紅的血早就把人嚇傻了眼,患者家屬像是被捂住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木訥的跟在平車旁,茫然無助。
“準備搶救!”婦產科醫生被血腥味兒刺激得腎上腺素飆升,大聲吼道。
小護士也有些緊張,但基本的搶救流程還是知道——測血壓後先留靜脈通道。
羅浩幫著給患者裝上心電監護,患者血壓極低,65/32毫米汞柱。
診斷失血性休克,必須要抓緊時間止血。
婦產科醫生抽空給孫主任打電話,羅浩則去了防火通道把電話打給大舅林語鳴。
“大舅,是我。”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什麼事兒。”
林語鳴沒有起床氣,越是半夜接到的電話就越是意味著危險,每一位老臨床都懂。
羅浩簡單陳述了一遍患者的情況。
“大舅,我想給患者做介入dsa手術。”
沒想到林語鳴想也不想直接否
定。
“不行!”
“大舅,患者……”
“叫林處長!”
“……”羅浩噎了下,“林處長,患者病情需要。”
“狗屁的病情需要,沒你做介入手術,那些瘢痕妊娠的患者都死了?我跟你講,介入科錢主任去南方後,咱們礦總沒死過一例瘢痕妊娠的患者。你以為你是誰!”林語鳴破口大罵。
“大舅,你冷靜一下,先聽我說。”
“聽你說個屁!做外科手術,看看片子不夠你乾的?非要去吃線,那特麼是放射線!!”
“你聽我說大舅,你的觀念太陳舊了。”羅浩知道自己溫言相勸肯定不行,所以很直白的把林語鳴的話給懟了回去。
“協和,介入科,現在很少做傳統的介入手術,以ct機下射頻消融術為主。”
“不吃線,一點都不吃。”
“而且現在很多醫院開展粒子植入手術,那也不吃線。”
電話那面沉默下去。
羅浩心裡升出一絲希望。
“要孩子前,先避線半年就行。大舅,我跟你保證只要我有了女朋友,馬上就不接觸這些。但眼前是一個患者能不能保住自己臟器的問題,不能做不會做的時候當然可以直接切掉,可現在咱不是會做而且能做麼。”
“……”
電話那面死一般的沉默,林語鳴也一句話都不說。
“大舅,咱們dsa室的機器還能用吧。”
“你等我。”
十幾秒後,林語鳴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話後便掛斷電話。
介入手術分很多種,B超機器下做的是介入手術,但傳統接入手術指的是dsa機器x光下的手術。
比如說循環科的冠脈介入手術。
吃線會影響術者的身體健康,甲狀腺、眼睛以及免疫力都會受到影響。
最關鍵的是吃線有可能會導致要孩子的時候孩子先天畸形。
大舅的顧慮是應該的,羅浩並不認為大舅激烈的反應是小題大做。
這也就是自家親人,要是換其他人主動請纓,估計大舅林語鳴畫的大餅能把整個礦總的食堂都裝滿嘍。
什麼介入科主任,什麼醫保傾斜,什麼重點科室,什麼院裡重點扶持……
只要能想到的一股腦都給。
但問題在於真心沒人幹。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這句話在介入科並不適用。
羅浩一邊琢磨該如何說服林語鳴,一邊回去幫忙搶救。
患者的狀態並不好,嚴重失血性休克,表情淡漠,渾身溼冷。
十幾分鍾後,林語鳴急匆匆的趕過來。
他陰沉著臉先看了一眼患者的情況,隨後一把抓住羅浩的衣領子,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把羅浩薅出搶救室。
“給你臉了是不是!”
“翅膀硬了是不是!”
“協和協和,你特麼天天說協和,你認識協和,協和認識你麼!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本事怎麼不留在協和!!!”
林語鳴雖然儘量壓低聲音,但那股子怒氣卻噴湧而出。
他半夜來醫院根本不是跟羅浩商量什麼,而是要當面把羅浩罵的狗血噴頭並且看住這個不省心的外甥,阻止他上去介入導管室做手術。
“大舅……”
“誰特麼是你大舅!”林語鳴伸出手,指著羅浩的鼻子罵道,“沒要孩子前不能搞介入,你特麼欺負我不知道?我是牧醫影像的專業醫生,全國搞介入的人我認識至少三成!”
“大舅,你消消氣。”羅浩一躬身,滿臉都是卑微、諂媚的笑。
林語鳴抬手一巴掌抽在羅浩的腦袋上,“你腦子是不是有病!b超下做手術,不夠你吃一輩子的?老六說你的b超水平在同齡人裡是出類拔萃的,就算是他也不能說比你強多少。”
“大舅,可那是個患者,不做介入栓塞就要切子宮。”
“……”林語鳴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羅浩敢站在道德的前列腺上呲自己!
林語鳴的眼睛瞪的像是銅鈴,羅浩甚至看出了一絲兇光。
孃親舅大,大舅有多寵自己羅浩心裡清楚,這大概是從小到大,林語鳴第一次打自己。
“大舅,你聽我說,聽我說。”羅浩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解釋道,“我保證,就這麼一次!”
“一次,你特麼騙鬼呢!”
林語鳴又抬手,一巴掌呼在羅浩的脖頸子上。
“小心頸動脈內膜撕脫,剛才你打我後腦勺上,現在有點暈。”
林語鳴聽羅浩這麼說,眼睛一瞪,但揚起來的手卻沒有落下。
羅浩一臉訕笑,“大舅,真的,就這麼一次。我又沒病,穿鉛衣上手術多噁心,跟木偶一樣,我也不想。就是個過度,過度。”
“是真的才怪。”
“真的,真的。大舅我跟你講,我聽老師對未來技術的判斷其中有一
點是穿刺技術。”羅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