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疏 作品
68.第 68 章 戳破(第2頁)
沈鳳儀拉了她手道“孩子開竅就好了,你也別急,遲早也有我向你討喜糖吃的份兒。”
屋子裡的林姐聽到動靜,已經從客廳裡把裝糖果的罐子拿了出來,給葉容和葉安各抓了一大把,又給葉黃氏抓了一把,葉黃氏笑道“這回我可真接著了”
沈鳳儀笑道“接,你接”她也想不到,孫女會這麼爭氣,和葉黃氏道“當時這孩子鬧著要進廠的時候,我和她媽媽還有些不願意,怕她耽誤了自個的前程,沒想到真像她自己說的,只要肯學習,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葉黃氏點頭,“是,是,”又轉身和兩個孫女道“你們以後長大了,可得向小華姐姐學習。”
許家這邊正聊得熱鬧,葉恆也推開了自家的院門,徑直走到了客廳裡,葉有謙正和都友棕坐著喝茶聊天,看到兒子一臉不高興地進來,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呵斥了一聲“葉恆,你這什麼樣子,看到你都叔叔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葉恆瞥了都友棕一眼,唇邊浮起了一點冷笑,“都主任這幾年過的挺好看著像發福了不少”
都友棕是知道葉家這個兒子不成器的,雖然不滿葉恆的說話態度,但是畢竟不是自家兒子,他也犯不著和人計較,笑道“還成,江城那邊風水養人,米飯也養人,這不就腆著個肚子回來了哈哈”
說著,自己還笑了起來。
葉恆冷哼了一聲,“都主任的肚子,看著是不小,我家的飯,怕是配不上都主任的肚子,還請您哪來的回哪去。”
這話一點都不客氣,都友棕臉上的笑意立時就消失殆盡。
“葉恆,你犯什麼混,給老子滾”葉有謙氣得火冒三丈,立即就要上腳踹兒子。
葉恆這回倒沒站著讓父親踹,“我為什麼滾這是我家”
徐彥華正在廚房裡盛著牛肉,準備端到桌上來,忽聽見客廳裡鬧了起來,一眨眼的,就見葉恆跑出來,在院牆那拿了一根棍子,衝到了客廳裡“噼裡啪啦”一頓砸。
徐彥華嚇得不輕,忙過去勸架。
就見丈夫氣得,抄起桌上的一個碗就朝葉恆砸去,忙喊了聲“葉恆,快讓開”
葉恆確實讓開了,但是也順手拿了一塊碎碗片朝他爸爸砸去,不知怎的,那塊碎碗片卻忽然朝都友棕的方向飛了過去。
砸中了都友棕的頭,鮮紅色的血立即“汩汩”地湧了出來。
都友棕皺著眉,伸手摸了一把,見到一手血的時候,冷冷地朝葉恆看去。
葉有謙又恨又氣,揚言要把葉恆揍死,徐彥華跺腳道“有謙,你先看看都主任怎麼樣了,家裡的事,回頭再說”
都友棕一手捂著頭,一手朝葉有謙擺手道“有謙,我今天先走了,我這頭疼得很,你家我是不敢再來了。”語氣裡的不悅,甚是明顯。
葉有謙忙道“友棕,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都友棕攔住他道“不必不必”匆匆忙忙地就自個走了,臉上神色卻是極為難看的。
葉有謙一直追著人送到了衚衕口,見都友棕態度堅決,顯然在氣頭上,只得耷拉著腦袋回來了,一進院門,就衝到了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出來,冷冷地朝兒子走去。
徐彥華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胳膊,“有謙,你冷靜點,那是你親兒子外人再好,還能比過親兒子嗎”
“他是我兒子嗎他就是來討債的,我不宰了他,日後總有他宰我的時候”葉有謙想到兒子朝他砸碎碗片時的狠厲,心裡都有些發寒。
那個眼神,不像是看父親,倒像是看仇人一樣。他還以為這孩子最近轉性了,變好了,私心裡還有些欣慰,原來是他自欺欺人
葉有謙越想越氣,見妻子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直接上手推了她一把,徐彥華踉蹌地摔倒在地,還是爬起來,抱住了丈夫的大腿,“有謙,你不要衝動,你想想葉恆媽媽,她可沒有哪裡對不起你的,她可就留了這麼一個孩子,你要是把葉恆傷了,你想想你對得起她嗎”
聽到自己的母親,葉恆原先還冰冷的眼神,瞬時就變得有些痛苦和脆弱,啞聲道“葉有謙,你當我媽媽怎麼死的病死的嗎營養不良死的嗎”
葉有謙吼道“你少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就是你媽在,我今天也非得給你一點教訓。”
“你憑什麼給我教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就憑你是一個糊塗蛋一個是非不分的小丑十二年了,你都沒有看清都友棕的真面目,你還教訓我你沒有資格”
葉有謙聽他又說都友棕把他當小丑,這回還提到了亡妻,心裡立時有了一點模模糊糊的東西,狠狠地盯著兒子道“你知道什麼你給老子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別三天兩頭拐彎抹角的,你要是不說個所以然出來,老子今天非要卸了你一隻胳膊”
葉恆的心也有些發冷,“我的命是我媽給的,你有什麼資格砍殺我,就連你的命、你的前途,也是我媽拿命換來的。”說到這裡,葉恆已經不準備瞞下去,他覺得小華說的對,這件事瞞下去,已然沒有什麼必要。
他爸死不悔改,還把仇人當成恩人一樣供著,他不明白,他媽媽犧牲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想到這裡,葉恆朝徐彥華道“徐姨,你去喊奶奶和妹妹們回家,我想單獨和葉有謙聊幾句。”
徐彥華有些不放心,但是心裡也隱約猜測,可能和葉恆媽媽的亡故有關係,到底沒好多留,叮囑了丈夫一句“有謙,葉恆到底是個孩子,你不準動手,不然把媽媽氣壞了怎麼辦”然後就扶著腰,轉身出門了,剛才丈夫推她那一下,可不輕。
等院子裡就剩下父子兩個人的時候,葉有謙扔了手裡的菜刀,吐了一個字“說”經過妻子這麼一打岔,他已經稍微冷靜了下來,也不敢再拿著刀,怕一會兒子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真一時氣憤,朝兒子砍過去了。
葉恆聲音平靜地道“1952年的冬月,那天小華走失了,走失之前她是跟我在一塊兒玩的,我帶她從院門底下鑽了進來,回家拿彈弓。我出門的時候,聽到了你們房間裡有聲音,好奇地去看了一眼”
見兒子突然沒了聲音,葉有謙微微皺眉道“你看到了什麼你媽媽在家”
葉恆望著他,有些嘲諷地道“是,我媽媽在,都友棕也在。”
這一句話出來,葉有謙的瞳孔忽然變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就聽兒子冷漠地道“我媽媽覺得,那是她的恥辱,她心裡接受不了,選擇了死亡,並且在病榻上,還交代我,不要和任何人說。”
多年的秘密一朝說出來,葉恆並沒覺得有任何的解脫,反而心裡空落落的。
即便他爸已然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情緒好像也在崩潰的邊緣,但他仍然沒覺得哪裡痛快,心頭只有一股濃濃的悲哀。
為他媽媽,為他自己,也為他爸爸。
葉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留葉有謙一個人在院子裡消化。
徐彥華帶著婆婆和女兒們回來的時候,就見丈夫暈倒在院子裡,嚇得立即衝了上去,又是按人中和胸口,又是拍打丈夫的臉。
最後喊葉恆,把人送到了醫院去。
葉黃氏把兩個孫女兒送到許家去了,一邊託沈鳳儀幫忙照看著,一邊抹眼淚道“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倆為的什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沒有人回答她。
許小華怕老人家傷心過度,陪著葉奶奶去了醫院,一路上安慰她道“葉奶奶,你也不要著急,說不定他們父子倆經過這一回,關係反而還變好了呢”
葉黃氏搖搖頭道“算了,我還是帶著葉恆搬出去住吧,這麼在一塊兒攪和著,也耽誤孩子複習,再過兩三個月,孩子就要高考了。”心裡又擔心,葉恆別真把他爸氣出好歹來。
兩個人到友誼醫院的時候,葉恆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看到奶奶和小華來,葉恆喊了一聲“奶奶,小華。”
葉黃氏有些焦急地問道“你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