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63 章 猶憐草木青(26)【捉蟲】(第2頁)
但他神色依舊不好。
折綰沒有管他,去了鋪子裡。周掌櫃跟她道“有人仿著咱們的招數來。”
這事情也不奇怪。有了她們敲鑼打鼓迎茶,就有敲鑼打鼓迎其他的。折綰光這些日子就聽聞了狀元豆腐,狀元混沌,就是夜來香,也有人叫狀元夜來香。
但對方賣的也是茶。
“賣茶的早就有,京都數得上名號的就有七八家。咱們做的生意小,那些鋪子都不願意跟咱們爭。”
即便是她們去閩南種茶了,他們也不帶緊張的,一個茶葉鋪子的掌櫃還道“你們若是真能種出來,咱們還要從你這裡討茶葉來賣。如此,我們就沒必要跟你爭了。”
從西南買的時候就那麼幾家,價格就貴。若是閩南也種了出來,嗬,西南便要求著他們了。
這些做生意的,都生著七竅玲瓏心,折綰問,“那你是愁什麼”
周掌櫃“招人煩啊咱們去越州買了瓷器,他們就從京都郊外的瓷器窯裡買了瓷。咱們敲鑼打鼓,他們也敲鑼打鼓。咱們送了東西給讀書人,好嘛,他們也送。”
折綰笑皺眉,“那還真是學人精。”
周掌櫃,“好嘛,他們什麼都不想,盡跟著咱們學了。”
折綰想了想,道“一般人家都知曉這是我的鋪子,即便是不要臉,好歹會避諱一些。如此死皮賴臉的跟著,怕還是衝著我來的。我讓人去查查背後的人再做打算。”
周掌櫃無奈,“也只能如此了。”
但她也道“主家也不要著急,這點子手段我是穩得住的,不是要學麼我就讓他們瞧瞧什麼是畫骨難畫皮。”
折綰笑起來“是嘛。就是要這麼想。”
又道“我寫了信給袁夫人和素蘭。我想著,如今的茶說起來種類多,但喝的花樣卻不多,炒茶的法子也不好。”
後面十幾年裡,不僅茶葉的炮製法子更多了,茶好喝了許多,大家還會專門去鬥茶。大家女子,若是不會鬥茶是要招人笑話的。
但她當時卻沒有學,只覺得沒必要。還是那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年歲大了。
如今想來都後悔。要是學了那些,說不得現在就不用絞盡腦汁的去想了。
周掌
櫃“這個好如今的招數都是花拳繡腿,要是想要立穩了,還是要下真功夫的。”
崔娘子進來給折綰做染甲,笑著道“主家,您的指甲好看得很,隨便修剪塗染都是好看的。”
折綰就問起她的事情,“你在徐家怎麼樣了”
崔娘子如今跟著徐二郎的母親一塊住。素蘭不在家,徐二郎也要買花草,整日裡在外面跑,家裡的事情就落在了徐母一個人身上。
年初的時候揹著孫子洗衣裳,不小心將孩子摔了下來,腦袋磕出了血,嚇得她幾天沒敢閤眼。隔壁五嬸子過來的時候就拉著徐二郎道“你母親從前冬日裡洗衣裳洗多了,身子早就不好了,如今你們都有了銀錢,不若就請個人回來照料。否則她一個人又要帶孩子又要做事,肯定不行。”
五嬸子的兒媳婦又生了個孩子出來,她是沒辦法過來搭把手了。
徐二郎羞愧得很,又因是要照顧老母親和兒子,想來想去,便請了崔娘子過去。崔娘子跟徐母一見如故,很是合得來,便就住了下去。
崔娘子如今有銀子有住處,衣食無憂,臉上的笑意都多了,道“多謝主家關懷,我如今好得很,什麼都不缺。”
她細細的給折綰修指甲,小聲道“如今還有人要給我做媒呢。”
折綰好奇,“是什麼人家要慢慢挑才是。”
崔娘子“是個屠夫,很有些力氣,之前也是死了媳婦的,無兒無女。我去瞧了,是個有本事的。”
這就夠了。她之前也是成過婚的,夫家全在洪水裡死光了,她跟屠夫說了此事,“大家都說我剋夫。”
屠夫憨厚,提著一籃子肉給她,“巧了,別人也說我克妻。”
兩人一拍即合,差不多就算成了。
折綰沒想到這麼快。她溫和道“等你成婚,我給你送些嫁妝。”
崔娘子沒忍住眼眶一紅,低聲道“主家,我給你供金身。”
“供個什麼”
刕鶴春遮著面,瞪著眼睛罵人,“供菩薩”
對面的老郎中見多了這般惱羞成怒的男子,輕聲道“公子的脈象想要子嗣怕是難了,只有供個金身求菩薩說不得還有一絲機會。”
刕鶴春面如鍋底。
他今日猶豫再猶豫,還是拐著彎遮著面來這般的老遊醫面前問問脈,等問完了,也好回去跟折綰說道說道。結果大夫一摸就搖頭,“不行太晚了,神仙難救。”
刕鶴春當時一顆心就沉了下去,冷臉道“你好好瞧瞧。”
他橫起來,老大夫就不敢太絕對了,道“公子想來就算是有子嗣,也不多。”
刕鶴春嗤然,“都來問脈了,自然不多。”
老大夫也不跟他爭,話不說死“這是天生的毛病,後頭又不注意”
刕鶴春在聽聞“天生”兩個字的時候轉身就走。
無稽之談。
老大夫也不敢說了。只
是趕緊去追,“銀子”
刕鶴春頭也不回丟給他十兩銀子,“管好你的嘴巴。”
老大夫拱手,“放心,放心,我也看不見公子的臉,更不知曉您姓甚名誰了。”
等人走了,他咬了咬銀子,笑眯眯的“哎,世人總是看不穿啊。哎,又要換個地方了。”
對方的量氣小,被殺個回馬槍可就遭罪了。
所以說,給男人看不育就是難。還不如給婦人看,婦人家還要感謝他呢。不管他是賣藥還是賣符賣菩薩都會掏銀子。
刕鶴春一路騎著馬回家他是繞道去了南城找的大夫,就怕被人認出來,還換了一身衣裳。
如此回家換了衣裳,三步兩步回了書房,一屁股坐下去,臉色難看極了,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只覺得自己臉都丟完了
該死的庸醫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有些沉悶,站起來踩著步子去開窗,坐立不安。
怎麼可能呢
他揹著手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他已經有川哥兒了。怎麼可能是天生的毛病,怎麼可能是後面不注意
他緊皺眉頭,只覺得荒唐可笑。
而後一轉身,將桌子上面的東西全部都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