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46 章 猶憐草木青 (9)【捉蟲】(第2頁)

 

    瑩姐兒“對啊,翻花繩好難哇,雁雁姐會嗎”
 

    雁雁頭點得跟撥浪鼓一般。
 

    折綰就笑著道“瑩姐兒,川哥兒的外祖母來了,我要去見她。你幫我招待客人好不好”
 

    瑩姐兒“是嗎我怎麼沒看見我待會去拜見她老人家我現在先去書房看花好不好雁雁姐,我帶你去看我的護花鈴”
 

    雁雁就被她說得暈暈乎乎,但卻沒有那麼慌了。她情不自禁看向折家姨母,便見她笑吟吟的道“我待會再來找你們。真是對不住,我請你們來做客,卻要離開一會。”
 

    雁雁的頭都要搖斷了。
 

    升哥兒在後頭看得呆掉,跟川哥兒道“她會搖頭功啊”
 

    川哥兒低頭,“不知道我沒見人這麼搖過。”
 

    折綰一路將她們送到門口,川哥兒和升哥兒緊隨其後,看得折夫人一陣眼痛。
 

    等折綰來屋子裡時,折夫人已經喝下三杯茶水下火了。折綰坐下,她譏諷道“你如今倒是個忙人。”
 

    折綰“是,多謝母親給的嫁妝,有九百九十九兩銀子,我用它們置辦了鋪子,如今生意正好。”
 

    折夫人端著茶慢慢的喝一口,“知曉我今日為什麼會過來嗎”
 

    折綰也端起茶,“知道。”
 

    兩人已經交手兩次,折夫人跟她說話也不虛與委蛇“那方子你不是知曉嗎”
 

    折綰“知曉。”
 

    她抬起頭,凝視這位高高在上的嫡母,“但是我不準備喝。”
 

    “長姐喝了它,已經去世了,不是嗎”
 

    折夫人手一顫,狠狠的將茶杯摔了下去。滿屋子濺起了茶水,折綰卻動也沒動,只嘆息一聲“母親除了摔杯子,還有其他的本事麼”
 

    她從前是最怕這位嫡母的。她一發火,她就嚇得跪下去,不管是什麼事情,必然先要認錯。
 

    長年累月,她就什麼事情都以為是自己錯了。
 

    可如今瞧來,其實她的手段也就是那麼多。她如今不怕她這麼摔杯子了。
 

    折綰也不準備學她將手裡的杯子摔下去,她依舊穩穩的端著茶杯,將她輕輕放下,“我說錯了麼”
 

    折夫人“你到底是從哪裡聽說的”
 

    折綰“母親何必打聽,長姐已經去世了。”
 

    她笑了笑,“母親這段日子,恨自己嗎”
 

    折夫人眼睛兇狠的盯著她,而後又慢慢的慢慢的收了脾氣坐下,“你不知道從哪裡道聽途說了一些事情,便拿來刺激我了。”
 

    “阿綰,你倒是學得聰慧許多。”
 

    她的臉上慢慢的浮現出笑容,突然道“你自小身子就不好,想要懷上孩子,怕是難事。”
 

    折綰
 

    記得,她上輩子也是這麼說的。於是她就開始漫長的養身體。
 

    她什麼藥都吃過了,樣樣藥都是那麼難喝。有一段日子日日喝好幾碗下去,素膳看著都難受,“怎麼就一直懷不上呢要是再懷不上,是不是要一直喝啊”
 

    姨娘也拉著她道“你這是子女緣薄,我都找人打聽過了,你要喝符水才行。”
 

    符水比藥還難以下嚥。
 

    但她還是沒有懷上孩子。姨娘開始不高興了,那般愛護她的一個人,也開始逼著她吃那些土方子。
 

    折綰吃過最噁心的一個方子是吃蜈蚣。
 

    她想起來都反胃,姨娘卻魔怔了一般,對她道“難道是蜈蚣的歲數不對蒸煮的方子不對”
 

    後來實在不行,她便埋怨起來“你這個孩子,怎麼就如此不受孕,潑天的富貴都保不住。”
 

    折綰氣得回家哭,素膳就抱著她哄,“姑娘,實在難喝就算了,咱們不生了,不生了。”
 

    折綰也不願意生了。可姨娘不願意,兩人吵起來姨娘氣得口不擇言“你自小就差人一等,怎麼連生孩子也差人一等”
 

    折綰記得,自己應當是那時候開始對姨娘也頗有微詞。很難想象,相依為命的親母女也有漸行漸遠的那一日。
 

    她跟素膳抱怨道“我哪裡差人一等了別人這般說也罷了,姨娘還這麼說。”
 

    即便是她那麼自卑的人,也想替自己解釋解釋,“明明我只是記錯了一回路,五姐姐就說天生笨,可我記得很多回路啊,只是記錯了一回而已。別人也記錯過路,她怎麼不說她們”
 

    “還有啊,我只不過回人話慢了些,便四處有人說我口舌笨,不伶俐。我那回不小心摔了碗,二姐姐還說我粗手粗腳”
 

    難道別人就事事不做錯嗎
 

    素膳氣得也跟著哭,“就是,我們只是做錯了一兩回事,就開始滿京都說咱們笨了姑娘根本不笨,姑娘是天下最聰慧的姑娘。”
 

    折綰就高興起來,手忙腳亂的去給素膳擦眼淚,“別哭了,我不理姨娘就是了。”
 

    折綰如今還記得,姨娘那次也很後悔自己說了不好的話,還給她賠禮來著,做了一個百子千孫的荷包。
 

    這回姨娘要是再敢送這個荷包,她一定當著姨娘的面把它剪爛了。
 

    她艱難的吐出一口濁氣,衝著坐在那裡不知為何得意極了的嫡母笑笑,“母親,這就是我的事情了。”
 

    她頓了頓,道“我其實對母親的決定也很好奇於媽媽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奴才,你怎麼放心把川哥兒給她養川哥兒如今膽小得跟只老鼠一般,刕鶴春都說是跟著於媽媽學的。”
 

    “母親將我嫁了過來,我以為是要我養育川哥兒的,但母親卻讓於媽媽攔著我接近他我真不懂母親是怎麼想的,以後川哥兒長大了是個奴才性子,母親可別怨我。”
 

    折夫人眼神一頓,心裡浮現出惱怒,卻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挑唆,是激將法。
 

    倒是真學
 

    聰明瞭。
 

    但她如今只等著看折綰的好戲,看看她是怎麼懷孩子的,看看她是如何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去喝那些藥。
 

    趙氏手裡也有不少的方子。當年阿琰都是喝過的。
 

    阿琰受過的苦,她遲早也要受一遍。
 

    折夫人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下的決定,留下的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