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A 作品

3. 群嘲主播 真香!主播再來點飯飯!……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一定會打起萬分精神,以最好的狀態推開那扇門,用最開朗友善的聲音和卡羅爾打招呼。
 

    爭取給卡羅爾留下最完美的親切印象,就該像每一節高中性育課,討論如何獲取雄蟲閣下第一好印象時,每一次積極作答的樣子。
 

    後來的無數個夜晚我多次懊惱,如果時間能重來,我真想拔掉那個年輕自己的舌頭。
 

    可年輕的我不知道,年輕的我看著破宿舍裡已經佔窗邊好位置的卡羅爾,第一句話是,嘿,你這瘦得和亞雌一樣的弱雞,把那張床空出來
 

    畢竟他就在我的宿舍裡,穿著奧圖文軍校制服,個頭高,雖然瘦了點,卻也沒有哪裡不對勁,我理所當然認為他也是新生。
 

    後來我才知道,他個頭高,卻瘦成這樣是因為要把尾勾纏藏在褲子裡,瘦一點才不容易被發現。
 

    我至今為止都不能想象,怎麼會有一位雄蟲閣下來這體驗生活,可他就是出現了。
 

    以同屆新生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出現在我的宿舍,在我最貧窮,最倒黴,最缺貢獻點的時候,與我面對面。
 

    面對我的刁難髒話,卡羅爾沒有生氣,他柔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藍眼睛像莫貝爾湖泊般美麗,溫和地對我說,你好。
 

    以我的結婚證起誓,我那會驚恐到一度懷疑我被一個微笑扭改腦神經,性取向變雌。
 

    時寸瑾先屏蔽掉彈幕和評論,一鼓作氣寫出小一千字的故事,裡面所有軍校細節都是原主哥哥曾寫在信裡的分享。
 

    拆除的鬼樓,躲開教官偷閒,第三校區大名鼎鼎的莫貝爾人工湖。
 

    時寸瑾抓住那些只有學院內部才知道的細節,加入大膽想象,混入經典的女扮男裝上學梗,細節穿插暗示明示,足夠讓衝著標題進來,又看到警告的雌蟲們耐著性子讀完。
 

    他寫到這停頓,預估一下字數,今晚差不多就先到這
 

    但關閉屏蔽後,猛衝出來的彈幕屏幕像潰壩的長江水,直接把主播間屏幕刷滿,一馬當先的最顯眼評論是蟲屎
 

    時寸瑾“”
 

    拜託編故事能不能有點腦子雄蟲閣下最討厭和軍雌約會蟲盡皆知就算體驗生活也絕不會選軍學院
 

    老天,原來這個主播是個精神病,去查查腦子吧
 

    也許正是多次約會申請沒通過,發情期積餘的腺液燒壞你腦子吧
 

    夥計,聽我一句勸,現在下播去醫院查查腺體淤液,讓醫生給你扎兩針舒緩劑。
 

    笑死個蟲,精蟲上腦什麼都敢想,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一直申請不到雄蟲閣下發瘋吧
 

    好惡,什麼檔次別拿奧圖文做噱頭
 

    時寸瑾粗略看一遍,大多數都是這類攻擊嘲諷,但他沒有生氣,開始若有所思地不停上滑,閱讀被衝上去的其他評論。
 

    這些嘲諷羞辱評論不全是垃圾,有些評論還為時寸瑾補全了部分社會常識。
 

    原來,雄蟲最不喜歡軍雌,大多偏愛體型纖細相當的亞雌結婚。
 

    原來,雄蟲不在公共視野露面,是因為他們早早和社會地位極高的人士雌蟲結婚,被養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幹,只需要花錢買快樂就好。
 

    原來,每年離婚率,虐待案高發的受害蟲有95都是軍雌。
 

    這些都是出生邊境的原主不知道的常識,時寸瑾手裡的原著是離線缺頁模式,誤打誤撞的,他們倆都不知道這些。
 

    數個關鍵詞在時寸瑾腦中點亮,相連,形成一個大綱網絡,縱向往前延伸,變成數個細綱章。
 

    此時深夜,時寸瑾坐在雜亂逼仄的客廳內,點一盞昏黃小燈,看著這些飽含情感的沸騰評論,發出一聲輕笑。
 

    漫不經意間,這一聲似勝者嘆息,是隻有見識過千百萬次套路的老獵手看到新獵物特有的輕輕感嘆。
 

    看這皮毛多滑亮,看這韭菜多青翠
 

    時寸瑾決定稍微改一下文字方向,把狗血女扮男裝校園文寫成逆常識的絕對不可能純情戀愛文。
 

    考慮到蟲族偏西化多一些,又沒什麼文娛底蘊,時寸瑾還專門簡潔文體,參考翻譯體小說格式書寫,主打人物單視角雙線敘述。
 

    時寸瑾繼續想,系統擬態的像素小人又開始打字。
 

    很快,我的不滿和憤怒隨著學院生活而消失,機甲維修,機甲實操,機甲保養課讓我變得非常快樂。
 

    我也就漸漸忘記找室友茬,畢竟,我讀的是學院王牌科目,卡羅爾報讀的是輔助計算機工程。
 

    說句心裡話,年輕的我那會覺得,拜託,誰能考上奧圖文還學計算機工程啊
 

    訓練加重讓我把他拋之腦後,再一次有接觸,是我回來拿東西看到他沒去上課,多嘴問了一句。
 

    他說,課程有些跟不上,學院派發下來的課題需要和一位機甲院生合作,他之前約好的院生放他鴿子,和另外一位同學在課題結束一週前提交了作業。
 

    嘿,我雖說過我比較肌肉發達,但偶爾腦子會有些靈光一現,尤其是涉及到我熱愛之物。
 

    我也是機甲生,我知道這種行為算什麼,大概是想嘲笑他,就對他說出機甲生內部常見打賭把戲。
 

    你們工程院招亞雌,我們最煩亞雌,最喜歡用課題作業溜你們玩,反正只要沒把名單交上去,就能隨時爽約。
 

    我真是欠揍,我現在想起來,我自己都想揍自己一頓。
 

    但卡羅爾當時坐在窗邊,對我笑了一下,說對。我知道,所以我直接回來了。
 

    隨後卡羅爾把頭轉回去繼續看書,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的黑髮落了一層金,皮膚幾乎白的透光。
 

    我那會再遲鈍都有點悟了,就好像愛神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告訴我,知道雄蟲為什麼更喜歡亞雌嗎
 

    他們有時候會美的像花一樣令人不自主地駐步停留。
 

    卡羅爾就是這種花,讓我發呆。
 

    我當時想,他的轉頭是在表示,我知道你們的把戲,我也不在意。
 

    那種看穿人的態度,真叫年輕的我火大。
 

    又或者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真的被他迷住了幾秒鐘。
 

    他是一個很善良,很平靜,很溫和的蟲。
 

    如果換作我被耍,結業課題報廢,我再看到同院的蟲,我一定會像一頭髮狂的金蠍,衝上去先把對方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