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棋 作品

16. 第 16 章 她的確是很傷心。

    傍晚夕陽在山色中悄然隱匿,屋簷下松氏忙完要務,來回往返寶嫣的主院好幾遍,焦灼萬分地問“怎麼樣,吃食還是分毫未動嗎”
 

    “沒有。”
 

    守在屋外的小觀癟著嘴搖頭,手頭上的帕子揪成一團,“一刻前,我藉著點燈的理由進屋瞧了一眼,女郎還在榻上躺著呢,連我也不肯搭理。”
 

    從晏子淵的住處回來後,寶嫣便待在屋裡不出來了。
 

    飯也不吃菜也不動,茶水還是滿的。
 

    裡頭悄無聲息,下人無不擔心,怕她心緒不佳,氣壞了身子。
 

    小觀衝松氏抱怨“阿母,那晏郎君他太可惡了。”
 

    寶嫣與晏子淵雖然不曾有夫妻之實,只有明面上的名分,但作為蘇家的家僕,原本都是拿他當郎主看待的。
 

    現在自家女郎在晏子淵受了委屈,底下的人便開始稱呼他為“晏郎君”為寶嫣鳴不平。
 

    松氏“休得無禮。只怕其中有什麼誤會,若是因為單純不喜女郎,對女郎有異議,我便去請郎君們為女郎做主。”
 

    哪有人娶了新婦進門,卻不動新婦半分
 

    這豈不是在表達對這門親事的不滿
 

    屋外松氏和小觀透露出護主心切的意思,寶嫣側躺在榻上,聽著切切關懷的私語,伸手擋住眼皮,早已流乾的眼睛再次滲出些許溼意。
 

    不是她想不吃不喝,而是當真倒足了胃口。
 

    她原以為,她與晏子淵怎麼都當得上天作之合,門當戶對,她這些日來規規矩矩照顧他,盡顯一個主母該盡的義務。
 

    如此本分,不說能得他幾句感謝,也該得到他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對待吧
 

    結果呢,他竟不分理由地呵斥她一個婦道人家,言語過於不知廉恥是這意思吧
 

    她想問,成了親,問問自己的夫婿何時住回新房犯了那條不守婦道的罪。
 

    至於那般不講情理。
 

    枕頭旁,斜落著一支昭示姻緣宿命的卜籤,寶嫣盯著它出神,不由地想起佛堂裡,某人嘲弄指責她的話語,“檀越好貪的一顆心”。
 

    既想要家族昌榮,又想要夫妻和鳴,哪有這種兩全其美的可能
 

    房頂,偷聽了好一會不平話,以及察覺到房內傳出的細細啜泣聲的大漢咬著草根,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起身。
 

    不多時點燃了佛香的房間內。
 

    陸道蓮若有所思地問“滴水未進,粟米未沾怎麼,得不到夫婿的青睞,就令那新婦這麼難過傷心”
 

    這麼晚了,他還在打坐。
 

    只是因為派出去的下屬回來,六根短暫地從修行中出走,來到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