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大雨(第2頁)
聞弦卻覺著天氣悶的不行,輾轉反側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南城晴空萬里。
聞弦往書包裡抄了兩把傘,然後去上課。
他路過賣雞蛋灌餅的攤子,等餅時往巷子裡看了眼,什麼也沒看見,便咬著餅回了教室。
高三的課程總是繁瑣而沉悶的,物理連著數學,聞弦在滿屏的公式裡昏昏欲睡,勉強撐著眼皮堅持,往旁邊一看,沈季星已經不省人事了。
下午的時候考了場數學,聞弦考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前世的時候聞弦雖然學渣,但好歹也是外國語的學渣,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雖然是班上倒數,壓軸做不來,但是普通題能對個七七八八,概念也沒問題,放三十三中還算個好學生。
但闊別高中十年再回來考試,情況就不一樣了。
聞弦頭暈眼花,第一題都做不來,只草草蒙了兩個選擇,估摸著這把能考上30都算他運氣好,祖師爺保佑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往教室外一看,天上烏雲翻滾,幾乎看不見陽光,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當聞弦快步走出教室,走到學校後門的小巷子時,他往四周打望,只能看見各色的雨傘眼花繚亂,學生的運動鞋和家長的皮鞋高跟鞋踩在水中,濺起四散的水花。
人太多了,不好找。
聞弦略微蹙眉,有些心煩意亂,他胳膊夾著一把傘,手中撐著一把,一路走過了巷子,走到了吳康停車的地方,而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聞弦依舊看著窗外。
柏油馬路淋了雨,就像片模糊的鏡子,橙紅的車燈拉出迷離的光斑,形形色色的人們投下細碎的影子,南城的雨味道很冷,此時又顯得格外喧囂。
他沒見著想看的人。
聞弦捏住溼透了的雨傘,心想:“沈照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這是,吳康已經轉動鑰匙,點火啟動,林肯雨刮器打開,四輪抓地,他短促的鳴笛一聲警示人群,而後緩緩開出了岔道,駛向主路。
聞弦靜坐在車內,卻始終看著窗外。
忽然間,他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照站在主路和岔道的交界口,正往這邊張望。
這是一個很討巧的位置,只要聞弦的車開出來,必然會經過這裡。
聞弦蹙起眉頭。
沈照沒有帶傘。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砸下來,他的外套全部溼透了,衣衫半數粘在身上,勾勒處偏清瘦的身形。
他的頭髮也溼透了,水珠順著下顎滾落下來,可他的懷裡卻抱著一個橙紅的超市塑料袋,塑料袋牢牢的護著裡面的東西,沒讓雨水打溼分毫。
聞弦眯起眼,看清了那東西。
——是他的黑色風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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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弦不著痕跡的往旁邊看了一眼。
沈照的頭髮被汗水溼透了,半數黏在額角,露出光潔的額頭,他裹著聞弦那件寬大的黑風衣,鼻樑俊挺,除了略顯青澀,和聞弦家裡那個一模一樣。
“……”
聞弦生硬開口:“你在三十三中上學啊?”
沈照將衣服抱緊了些:“嗯。”
他補充:“實驗班的,下個月聯考會考慮轉校。”
南城各中學有聯考制度,外國語會根據聯考成績在各校掐尖。
聞弦:“那挺好。”
他生硬的扭頭看向窗外,覺著車子裡的氣氛尬尷到窒息,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吳叔一打方向盤,停在了路邊,示意聞弦:“到陵江莊路471號了,但是前頭路太窄,車子過不去。”
這兒是個巷口,由兩棟極近的建築逼夾而成,中間僅漏下一線天光,甚至比大多數不知名景區的“一線天”還要緊湊,兩邊的住戶是完全曬不了太陽的,伸手就能鉤住鄰居的窗戶,俗稱握手樓。
聞弦率先下了車,微微猶豫。
前世的時候,他應該是伸了胳膊,摻著沈照回家的。
沈照腿上有傷,聞弦舉手之勞,他捫心自問,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伸出手,將人攙著帶回家的,然後等送到家後門一關,他插兜走人,將這事兒忘的乾乾淨淨。
誰知道後頭那麼多糾葛。
他一走神,就站在旁邊沒動,沈照一聲不吭,也不叫他,只是垂著眼,邁著傷腿就要下來。
“欸欸欸。”
聞弦忙伸出手扶了一把:“……小心,挽著吧。”
沈照試探片刻,搭上聞弦的手臂。
他姿勢極小心,像是聞弦有一點動靜,就會立刻抽回去。
戰戰兢兢的。
聞弦心中古怪。
他們都是春夏的衣服,薄薄一層衣料,根本擋不住體溫,聞弦沉默著帶著沈照往前走,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們唯一一次這樣平和的挽著手臂,還是婚禮當天。
沈照沒什麼親戚朋友,請的都是聞弦這邊的人,聞氏沈氏聯姻,親朋好友裝也裝的喜氣洋洋,只有他們一對新人站在婚宴中間,捧花是婚慶公司選的,戒指是婚慶公司選的,格格不入的像是陌生人。
沈照那時也是這樣,生硬的挽上聞弦的胳膊,隨時準備撤走。
那時聞弦以為沈照是政治聯姻逢場作戲,其實心裡厭惡的不得了,不得不裝樣子。
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要留著他的衣服,留了整整十年。
就那麼喜歡這衣服嗎?
沈照的家在握手樓的盡頭,一處一樓車庫改的房子,砌牆裝了房門,屋內昏暗潮溼,只能靠電燈照明,牆角佈滿除不盡的汙漬。
聞弦微不可察的蹙起眉頭。
他認識的沈照矜貴、優雅,漂亮的身體永遠裹在剪裁得體的西裝之下,要不是沈照非要和他結婚,南城有無數男男女女願意與他一度春風,這樣的的人,就該養在錦繡堆裡,可入目卻滿是黴斑,空氣陰寒潮溼,就連床鋪上的被子也薄的可怕。
今日快30°的天氣,聞弦站在這兒,卻覺得冷。
聞弦記得,沈照很怕冷。
他的被子比別人厚些,冬天空調開得很高,喜歡穿米色高領羊毛衫,同床的時候總是一開始各睡一邊,睡著後便不自覺的蹭過來,靠著聞弦睡,聞弦熱的出汗,沈照卻覺得溫度剛剛好。
冬天的時候,他也比平常人更容易感冒。
“……”
聞弦抿唇,到底沒說話。
萍水相逢的,總不好說送人一床被子。
沈照似乎有點侷促,率先在門口停下來:“我進去就好,謝謝你。”
聞弦點頭。
他掃了眼屋內的程設,簡簡單單的床和課桌,樸素到有些空曠,勝在乾淨整潔,在屋子盡頭是一個老式衣櫃,衣櫃上放擺著供桌,白瓷盤裡零星幾個供果,香案中三支劣質薰香。
供桌上的則是一張女人的黑白照片。
女人四十歲出頭,容貌溫和平靜,是張不具有攻擊性的面龐,大概是鄰里街坊常見的好脾氣姑姐。
聞弦收回視線:“……你傷口破皮的地方不要碰水,崴到的腳倒不是很嚴重,用藥油推一下,腰上的淤青也要揉開,對了,紅花油你有嗎?”
沈照點頭:“有的。”
聞弦便後退一步:“行,那我走了。”
“欸等等,”沈照叫住他,手裡抱著他的衣服:“弄髒了,我明天洗乾淨還你。”
聞弦不記得這衣服後來怎麼樣了,但既然婚後還在沈照手裡,想必是沒還,而且這屋子沒有洗衣機,沈照要洗可能得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