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陰影谷(第2頁)
在畫卷中,他看到一個由骸骨與鋼鐵構築而出的王座,背後則是血紅色的長條窗戶以及巨龍騰空的黑曜石像,看起來就好像是某個神殿的一部分。
然而當他將自己的意識完全投入其中的時候,神殿消失了,呈現在他的眼前的,變成一片荒蕪的世界,一輪令人感到壓抑的血紅色太陽,使整個世界都沐浴在酷熱的高溫和刺目的日光下。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在血紅色的天空,看到成群結隊的隕石出現,其中最大的一塊隕石神似淚滴狀,它在上空彷彿靜止了無數個世紀,又驟然間分裂成五塊,每一塊都劃出了一道縱貫天際的火焰軌跡。
這些大塊的流浪隕石,又碎裂成數以千計的更小碎片,在這片荒蕪的世界,降下了壯觀的火雨。
忽然間,畫面勐的震動起來,佈雷納斯感到腳下一陣顫抖,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下意識的想要睜開眼睛,卻在最後一刻又忍住了,他又看到兩塊混沌般的隕石,勐然間撞擊在一起,拖著長長的尾跡,砸落而下的瞬間,在荒蕪的世界掀起了一場可怕的混沌風暴……
佈雷納斯喘了口氣,艱難的從畫面中掙脫出來,在混沌風暴覆蓋視線的瞬間,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
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在裡面看到任由有用的信息,他只能將自己所看到的畫面,全部深刻的記憶在腦海中,以便日後參考或研究求證。
他稍稍休息了片刻,又重新閉上眼睛,試圖查看新的預言。
然而正如他的父親所說的那般,一個人只能觀看一次,他的視線內什麼都沒有……就如同畫卷外面的世界一般,漆黑而死寂。
走出密室後,佈雷納斯跟隨著他的父親,朝至高宮殿走去。
至高王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詢問任何問題,或者說探詢預言的信息,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他們在一張耐色瑞爾棋桌上相對而坐,溫暖而平靜的午後,空氣中洋溢著花草的清香,一切都顯得寧靜祥和,只有蜜蜂和大甲蟲不時嗡嗡飛過。
良久的沉默過後,至高王終於開口,但他的眼神卻並沒有集中在佈雷納斯身上,而是飄向遠方。
“還記得我跟你講的故事嗎?”他緩緩開口。
“印象深刻。”佈雷納斯回答。
他接收到有關於布來恩成功破壞廣澤黑暗儀式的消息後,就如願以償的從他父親口中知道了許多自己曾經無法從廢墟中挖掘出來的秘密。
當他詢問起耐色瑞爾滅亡的根本原因時,他的父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跟他講了一個簡單的故事。
一個在河邊挑水的少年準備回家時,剛好碰到熟悉的朋友,於是兩人就坐在一塊土堆上,聊起天來。
與此同時,少年的腳下有一隻黑色軍隊正在朝大本營運送糧食,而他的雙腳正好踩斷它們的運輸路線。
螞蟻的領袖憤怒至極,號召全體螞蟻進行反擊,它們組織精銳的遠征軍,順著少年的鞋子向上爬,由於少年是蹲著的,螞蟻爬到了他的小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少年感覺到不對勁,低頭看了下,抬起腿狠狠跺了兩腳,將腿上的螞蟻全部震下來,然後繼續投入到剛剛的話題。
由於少年的跺腳,地上的螞蟻又被踩死了許多,而螞蟻的領袖不甘放棄,它們又組織遠征軍,對他進行反覆衝鋒,而少年也感覺到不對勁,於是站了起來,用腳將所有能看到的螞蟻全部踩了一遍,然後和朋友繼續聊天。
螞蟻的領袖最後進行宣誓大會,號召帝國士兵全體對付入侵者,由於少年讓他們損失了大量的成員,並且切斷了帝國的運輸線路,螞蟻領袖決定派遣大量死士,用嘴上的鉗子對他的小腿,進行大規模的進攻,最好是摧毀他的小腿。
就在這時,少年和朋友聊天結束,他笑著對朋友說再見,然後低頭看了眼正在向自己發起衝鋒的螞蟻軍隊,他隨手抄起水桶,將水一股腦的澆在螞蟻的陣地上,瞬間整個地面被洪水席捲,浩浩蕩蕩的螞蟻軍團被摧毀,無數優秀的帝國士兵被滔天巨浪捲走,洪水甚至衝進帝國首都,在那裡造成大面積的死亡。
最後這場戰爭以螞蟻帝國無數士兵的傷亡和運輸補給線徹底被摧毀為代價,換取了少年的一桶水和小腿部分表皮被咬傷。
螞蟻皇帝最後宣佈,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無數優秀的帝國士兵以生命換取了強大入侵者的妥協,邪惡入侵者最終還是撤退了。
這場戰役被載入螞蟻文明的史書,參加過戰爭僥倖活下來的螞蟻,都被當做英雄史詩來傳唱。
而那個下午,少年的朋友對他說,他的父親在一場冒險中得到了多少金幣,已經攢夠了前往魔法學院學習法術的費用,而少年的父親是農民,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多少財富,更不可能擁有學習魔法的機會。
他正在為自己的未來而煩惱,螞蟻世界的一戰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並不知道這場戰爭的起因發展和過程,只知道自己看見那一窩螞蟻很煩,於是就用一盆水潑了過去。
從這則故事中,他得出的結論,就是凡人在諸神面前,脆弱的就如同螞蟻,卻還不自知。
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世界規則,早已在動盪之年的聖者浩劫和上個世紀的奧法浩劫的衝擊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在諸神間的規則都開始被潛移默化的改變。
他認為,倘若這個平衡被打破,或許真的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去佈置你自己的棋盤吧。”至高王深邃的眼睛看似空洞,但在佈雷納斯看來,卻洞若明火。
他的父親對他說,“但不要將我算進去,因為對於你的棋局而言,我就像灰塵一樣微不足道,這也不是我的棋局,你說我必須做出選擇?我說你錯了,我不會選擇,我只會對發生的事做出反應,我會根據他人的選擇隨機應變,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