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至高王的計劃(第2頁)
而他無疑是無法承受這股悲痛的力量。
當晚他哭著入睡……從頭到尾。
即使在夢中,他也無法平靜,他夢到母親的愛撫和微笑,夢到她給自己哼唱歌謠……但瑞瓦蘭的劍始終噼砍她的血肉和骨頭。
佈雷納斯安慰自己,這只是個噩夢,等到了清晨,一切都會過去,但清晨來臨時,他仍在牢房,他的父親依舊沒有召見他。
父親肯定早就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佈雷納斯不停回憶,往心中的怒火添加染料,怒火強於淚水,強於悲哀,強於闇然神傷。
佈雷納斯在得不到釋放的怒火中,支撐到了第三天,他的父親依舊沒有派人前來召見他。
他只能繞著房間轉圈,一圈,兩圈,三圈,然後再繞三圈,再三圈,他坐到耐色瑞爾棋桌邊,漫無目的地移動一隻棋子,他蜷縮在臨窗座位裡看書,直到文字一片模湖,他意識到自己又哭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第七天,他終於從那顆被憤怒衝昏的頭腦中意識到,這就是父親給他的懲罰。
雖然是簡單的、沉默的懲罰,但對於眼下的他來說,可謂是非常管用,正中要害。
這實在太像泰拉曼特·坦舒爾的方式了。
佈雷納斯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自以為巧妙深奧的作風,其實表現的只是軟弱而已。
他開始保持清醒理智的頭腦,決定享受這安靜的氣氛,利用這段時間治癒傷口,增強意志,為必將到來的復仇做好準備。
是的,他要復仇!
他要親自前往薩克羅斯,找瑞瓦蘭當面對質,他知道瑞瓦蘭殺死母親的意圖,絕對是失落女士莎爾暗中授意,他要破壞莎爾的計劃,絕不能讓其成功。
無休止地想念他逝世的母親,顯然沒有任何好處,他強迫讓自己去想他的十一個哥哥,尤其是想瑞瓦蘭。
但是僅僅只過了兩個星期,他的耐心就被磨得跟紙一樣薄。
“我現在就要去見我的父親!”他用自己最威嚴的嗓音對奧洛特說,“你必須帶我去見他!”
他沒帶他去。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告訴我的父親,我已經準備好見他了。”他又用屈服的語氣說,但奧洛特轉身離去,彷彿沒有聽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佈雷納斯數不清自己被囚禁了多久,絕望之下,他越來越多地躺在床上,目光無神地凝望天花板,根本不想起來。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活像一個廢人,讓人很難看出這是一位實力達到中等傳奇的強者,一位為考古和研究歷史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情的卷宗學者。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一隻粗糙的手搖著他的肩膀,將他喚醒,“小王子。”
一個他從小就印象深刻的聲音說,“起來穿衣服,至高王要見你。”
看著面若僵石的奧洛特,佈雷納斯露出睏倦的微笑,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頭可憐的小動物,虛弱如同小貓。
“外面過去了多長時間。”他詢問道。
禁魔塔與物質界的時間流速不同,他已經忘記自己到底被關押了多長時間,所以,他想知道外界過去了多久。
“一天一夜。”奧洛特回答。
謝天謝地,還能趕得上,聽到那沙啞低沉的聲線,及濃厚的尹瑪斯卡口音,佈雷納斯暗自鬆了口氣。
他答應過漠口鎮的領主,要與他一起前往沼澤,一天時間,足以讓他追上他的腳步。
等他來到父親高塔的玻璃宮殿,黃昏已經降臨。
至高王泰拉曼特·坦舒爾坐在一張耐色瑞爾棋桌後面,把玩著一隻瑪瑙凋成的棋子,放在手心裡翻來覆去。
他穿著古老而傳統的,象徵耐色瑞爾帝國統治權的黑甲,並配以龍翼披風、固定樣式的臂鎧和暗紫色長袍。
但佈雷納斯卻明顯感覺到,他的臉色蒼白浮腫,周身隱然散發出一股股死氣,這讓他意識到,他的父親到底有多久沒有使用延壽法術,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見到他這個樣子,佈雷納斯很難過……但不知為何,他又無法說出口,只能喊一句,“父親。”
“坐吧。”至高王伸了伸手,佈雷納斯坐在棋桌的對面。
“我吩咐他們在你的房間裡放一張耐色瑞爾棋桌。”他輕聲說,“你應該看到了吧。”
“你讓我跟誰下?”佈雷納斯詢問。
“跟你自己,很多時候,玩遊戲之前,最好先研究一下,對這個遊戲,你有多瞭解,佈雷納斯?”
“足夠擁有參與的資格。”佈雷納斯鼓起勇氣回答。
“參與……並不代表一定能夠獲勝,而我只玩我能獲勝的遊戲。”至高王端詳佈雷納斯的臉許久,然後輕聲細語說,“為什麼?告訴我,佈雷納斯。告訴我為什麼?”
“為了耐色瑞爾的復興。”佈雷納斯說完,嗓音又提高几分,“但是你看起是如此疲憊,如此的虛弱。你是蘇爾坦薩的至高王,你應該選擇主動出擊,而不是躲在這裡,讓你的軟弱令我們蒙羞。”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至高王說,“每次閉上眼睛,我就彷彿看到了耐色瑞爾曾經的疆土。”
“毫無疑問,它在叫你睜開眼睛。”
“睜開眼又能如何?”至高王搖了搖頭,“該來的,總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