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地獄騎士(第2頁)
從他激動的表情和臉上堆滿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他對陰魂王子變化的人類身份非常熟悉。
佈雷納斯微微一笑,叫出了店主的名字,和他寒暄起來,聊了聊他的幾個老婆及女兒的現狀,便要了自己習慣的桌子。
酒館老闆熱情地把他們帶到一張角落的小桌前——那裡已經有人——他用當地方言跟那幾個顧客簡略交談幾句,便將他們打發走。
酒館老闆咧嘴笑著,用長袍的袖子擦乾淨桌子,吹噓會給他們提供在浮空城才能喝上的美酒,便匆匆走開。
“這世界裡存在一處把你當作陌生人的地方嗎?”布來恩與赫麗絲特一起坐在佈雷納斯王子的對面,笑著詢問。
當他得知這位小王子的確對自己感興趣,並想要與自己交談時,他只是稍作思考,就應了下來。
畢竟佈雷納斯才是陰魂城勢力中,最值得,也最容易拉攏的盟友。
若是讓他取代至高王的位置,成為浮空城蘇爾坦薩的統治者。
這絕對會改變整個埃諾奧克沙漠的格局,也能夠讓他加入魔法王國哈魯阿的長老議會時,增加自己的話語權。
“職業需求。”佈雷納斯王子微笑著回答,“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帶你遊遍埃諾奧克沙漠的每一個綠洲營地。”
“我當然非常願意。”
布來恩瞥了眼發黑的天花板上一隻悠閒地爬過去的小蜘蛛,“但是,讓我跟一個男人一起遊走各地,總感覺怪怪的,其實我更願意去你們的蘇爾坦薩城做客。”
“哦?”
佈雷納斯王子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睛,停留在布來恩稜角分明卻又不失柔和笑意的臉上。
他微微沉思片刻,用稍顯鄭重的語氣說,“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真的會有這個機會。”
“那我希望,這一天能夠快點到來。”布來恩的話語中沒有一絲迫切的期待感。
赫麗絲特則宛如不存在一樣,默默坐在他身邊,從她一雙美眸中流露出的一絲絲警惕就可以看出,她自始至終都在防範著陰魂王子。
就在這時,酒館老闆端著三大杯酒出現在他們桌前。
“啊,多謝。”佈雷納斯嚐了一口他的酒,誇張地大聲稱讚,“諸神慈悲,炎炎沙漠中喝到這種美酒,簡直就是生命之水。”
“這些是用種在我自己莊園裡的葡萄釀製的。”酒館老闆謙虛地說,“我很榮幸你對它們滿意。”
“不只滿意。”佈雷納斯姿態優雅地又抿了一口,“事實上,我的家族也經營高檔酒,你知道的。如果哪天我加入你們的行會,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的酒,還有你的名聲,全部帶到北地。”
布來恩懶得理會這位吹噓的王子,因為他已經看到酒杯裡漂浮的一點木塞屑。
酒館老闆聽到佈雷納斯這句話時,掛在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我十分希望那樣,瑞斯卡大人,不過我懷疑會有這種可能性,對不起。”他迅速躬身,匆匆跑開。
“對於嚴酷的旅行生活,你適應的很不錯,王子殿下。”看到酒館老闆離去,布來恩輕抿一口葡萄酒,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旅行都是辛苦的。”
佈雷納斯就像一位優雅的紳士,他放下酒杯,露出溫和的笑容,謙虛道:“雖然這並不是那麼容易,但我會盡量保持的文明一點。”
“布來恩,我的朋友,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他繼續說:“說到‘文明’,我很好奇在你這位漠口鎮領主的眼中,又是如何思考的。”
“文明?”
布來恩認真思考片刻,對他說,“其實,關於文明,我從未認真地思考過,經你這麼一提醒,讓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的語句。”
“哦?是什麼樣的語句?”佈雷納斯好奇地看著漠口鎮領主輕皺眉頭的樣子。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這可是一位敢廢除奴隸制度,又如此的看中知識傳播的領主,讓他對他的回答非常感興趣。
“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諺語:人生路上有百葉草,開出千朵花,結一枚果。”布來恩從沉思中回過神,“若是有人能夠遇到此草,守其開花,待其花落,摘其果實,又能將其文明地棄之者,這就是文明。”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飄渺虛無的話語。”佈雷納斯輕笑一聲。
“在我的印象裡,無論是對待學習奧術、外出冒險,還是確立自己的人生憧憬,文明的概念和價值都是那樣的模湖。我想它應該很廣泛吧,廣泛到每個王國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文明觀點。尤其是那種擁有悠久歷史的王國。”
“在我看來,文明就是奧術真理。”陰魂王子將酒一飲而盡,語調提高了幾分,對布來恩說:
“奧術是探尋事物本質的力量,世人對事物的本質認識的越清楚,他們的文明程度就越高,諸神的教會曾經是文明發展的產物,也曾被利用為戰爭的藉口,所謂的教義不合,文明衝突,只是諸神之間醜惡的利益之爭。文明能讓我們變得睿智,就如同奧術讓我們能夠看清多元宇宙的奧秘一樣,只要我們想做事,就一定能做成。”
聽完佈雷納斯的言論,布來恩沒有去反駁他。
他思索片刻,看向陰魂王子,“若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我就能夠理解你的看法,但我同樣也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或許你說的文明是奧術真理沒錯,但我認為,文明同樣也是一種行為。”他語調緩慢地說:
“因為當先進的文化和思想得以廣泛傳播,並獲得認可,那麼文明就會從行動中體現出來,比如說路上相遇時,一個不經意間的微笑,路人有難時無私的幫助,遵守律法的自覺行為。”
他抿一口杯中的美酒,接著說:
“這樣的話,一個人的文明就會傳播並影響另一個人,它就如同春風一樣拂柳而過,留下一片綠色和陰涼,當文明的行為成為習慣,道德和修養又登上一個高峰,我們的精神就更加充實。”
布來恩看了眼身旁神色恬靜的心靈術士,“亙古相傳的以城市為標誌的文明,比如說,‘北地的瑰寶’銀月城,就是這樣由每一個人的行為匯聚而成,從每個人的身邊開始,一步步的走向世界。”
當布來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酒館的大門被‘砰’的一聲撞開,酒客們紛紛循著聲音望去。
伴隨著狂風揚起的沙塵消散,一個滿臉滄桑的聖武士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內,成為了整個酒館的聚光點。
從面容上看,他依稀顯得很年輕,可惜他身上的風霜氣息太重,就好似被狂風吹拂無數個世紀,讓他最少看起來老了十歲。
這個聖武士身著破舊的黑色鎧甲,持握一柄散發出暗紅色光芒雙手巨劍。
當布來恩察覺到他劍柄上刻印的符文,隱隱散發出那種宛如巴托地獄的氣息時,他好似想來了什麼,神色不由微微一變。
——“超自然能力:偵測邪惡!”
聖武士伸手一揮,戴著鋼鐵護手的掌心浮現出一道乳白色的神聖光芒,驟然間擴散到了整個酒館。
就在他放下手臂的一瞬間,酒館的每個人身上都爆發出了各不相同的陣營靈光。
一道道刺目的血紅色光芒,讓酒館明亮的火炬和蠟燭都為之失色。
布來恩看到代表著邪惡陣營的紅光,幾乎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真正代表善良的藍色靈光只有他身邊的赫麗絲特一人。
就連他自己散發的陣營靈光,也不斷地在分別代表善良和中立的藍白光芒之間,來回橫跳。
而坐在他對面的陰魂王子佈雷納斯,反而一直保持中立的白光。
“暴力!”
“如果不是為了正義,那就毫無意義!”
聖武士持握手中雙手巨劍,威嚴的雙眸冷冷地掃過每一個散發出血紅色光芒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