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禁城刺殺.忤逆謀上.(第2頁)
此時場中袁門子弟不敵,落於下風,悉數被拿,再看白式微和趙謙盡數被拿。袁承天先前還心有顧忌,時不時去看袁門子弟,現在見悉數被拿,心下再無顧慮,便可放開手腳,施展《國殤劍法》,一時殺氣籠罩整個大和殿之場,似乎天也陰沉黑暗起風,此時風起北方,只見鉛雲密佈,似乎便要下起雨來。白一平長劍刷地向袁承天的手腕上養老穴刺去,意在要他不能持劍。袁承天豈能就範,長劍挽個劍法,嗤嗤有聲將白一平衣袖刺穿,衣碎化作蝴蝶也似地飛向天空。白一平露出臂上肌膚,一時窘迫之極,可說一代宗師顏面盡失。鐵丹青等人見如此形狀,都心中好笑,但是又不能笑出來,因為那樣一來這白一平只怕更加無地自容,所以都忍著。嘉慶皇帝見狀心想:袁兄弟的劍法精進不少,放眼禁城大內,可說能與之論長短的人物幾乎沒有。鐵丹青眾人自然不能見白一平出醜,而無動於衷,各自躍身又上。白一平這時心想也讓你們四個出醜,便回到多鐸王爺身邊。
多鐸雖心中氣惱,心道這白一平如此不濟,被一個少年擊敗,真是恥辱!其實他那裡知道這《國殤劍法》的厲害,非天下其它劍法可與比擬。
袁承天自第一劍招起,便口中吟道:“操吳弋兮被犀甲,”這是起手劍第一式,接著更是“車錯轂兮短兵接”……以至後來“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其大有前不見古,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劍鋒凌厲,斫人肌膚,讓人遍體生寒,彷彿身臨古戰場,而目睹兵士死亡枕藉,血流飄杵之境像!嘉慶皇帝雖在高處,依舊感到劍氣波及,壓抑的胸口生痛,心中暗道好利害的劍法,難怪那白一平出招受挫,鎩羽而歸,看來也怨不得他武功不濟了。
袁承天雖然劍法卓絕,可是大內四大高手也不是易與之輩,時間久了似乎也佔不了上風,看來只有別生他法,否則難出禁城。他目光餘光一掃,只見人人注視他們五個纏鬥,皇帝身邊少有侍衛,心想此時正好下手,挾持皇上,這樣才可以走出禁城,否則全得亡命於此,心念於此,足下撐地,身子已然躍向嘉慶皇帝。手中長劍不停,嗤嗤有聲迫開前面的兵士。嘉慶皇帝實也未料到這袁承天忽出襲擊。他雙掌不由自主拍出。袁承天不欲傷他,順手將劍送入背後鞘中。此時四掌相交,只見蓬然有時,嘉慶皇帝受力不住,身下座椅喀喀斷得支離破碎,心神一蕩,似乎便要吐血,還好他內力不凡,強行將血迫回。袁承天於這旋踵之間,二指已出點他神庭和人中二穴。嘉慶皇帝受制,非但不恐而且不急,因為他已知袁承天袁兄弟意不在殺己,而是挾持自己好出禁城,自己何不順手推舟,成全於他,讓他以全袁門少主的義氣所在,所以任由他出手點中穴道。
和碩親王舒爾哈齊見狀大驚,便欲出手相救。清心格格見阿瑪這舉止,便伸手拉他,低聲說道:“阿瑪你要幹麼?”舒爾哈齊道:“你沒看到這姓袁的小孑要行刺今上麼?”清心格格道:“袁大哥不會殺害皇上,他只想挾持皇帝哥哥,放了他們的人;你如果出手讓袁大哥左右為難,騎虎難下,說不定惱怒之下真的殺了皇帝哥哥,太后問罪起來誰又擔當的起?又況且皇帝被袁大哥拿住穴道,是有意為之呢?你若冒然出手,他非但不會感激於你,說不定心中還怨恨於你。阿瑪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否則禍臨己身,那時多鐸王叔一人在朝中坐大,無人可以制衡,危及皇室,你豈不成了千古罪人?”舒爾哈齊聽女兒說得頭頭是道,入情入理,想想可不是如此麼?所以他便住步不前,看袁承天下一步要如何行事?
袁承天向皇家侍衛大聲道:“你們快快放了袁門子弟和獅班中人,否則我便殺了皇上!”多鐸本來不欲放人,但是他看了一眼舒爾哈齊——這位王兄,將那話硬生生嚥了回去,因為在這種場合他也不敢公然與這位和碩親王鬧翻,雖然同是手足兄弟,奈何性情天差地別,舒爾哈齊嫉惡如仇,胸有正氣,最是看不得奸邪小人;而多鐸卻一向機謀深遠,一向暴戾,心比天高,事事不服於人,還想……只是奈於朝中有這位王兄制肘,不得其便,否則朝中官僚被其收買網羅殆盡!其野心不可謂不大,只是現在時機未到,他自然不敢公然與皇帝為敵,因為皇帝雖年輕似乎整日與一班滿洲少年玩耍,懵懵懂懂胸無大志的樣子,可是他背後有恭慈太后,更有效忠皇上的臣子,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萬劫不復,所以多鐸有時做事也不敢於明目張膽,還要避違,以違與這位少年皇帝箭拔弩張,以至不可收拾之地步。所以他見皇帝受制,命懸他人之手,自然不能火上澆油,令侍衛捕殺袁承天,因為那樣一來皇帝性命岌岌可危,倘若不幸駕崩,那麼害死皇帝的主使之人便是他了,雖然可以親政,但是畢定成為朝中忠義之士的眾矢之的,便難脫身,殺死皇上的惡名便落在他身子,想要擺脫這汙名只怕也難!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自己豈能去做?所以他並不言語,只看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如何做為?
舒爾哈齊想也不想,命令侍衛兵士閃開一道道路,讓袁門弟子和白式微獅班離開。袁承天則挾持嘉慶皇帝於後,一步一趨,以防有人忽起偷襲。可是此時他全神戒備,步步為營,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因為這幾十人身家性命都懸於他手,他豈能不加倍小心在意?
清心格格此時心中五味雜陳,有種難言的苦痛:原來承天自始至終都不忘他們的漢人天下,一直將我們視為蠻夷,他心中一直流淌著先祖袁督師民族大義的血,不忘的是故國明月,而不是今朝的滿月,可說他心底裡瞧不起我們愛新覺羅氏,只是認為這天下該他們漢人擁有,別人不可以分一杯羹?可是難道一說先前你們的漢人皇帝便比我現在皇帝哥哥強麼?而今皇帝哥哥摒棄了前代皇帝的文字獄,廣開言語,天有災禍便開倉救濟,嚴查貪官汙吏,以整吏治,對內寬容,對外用強,可說比前代皇帝英明神武,腹有天地,握有乾坤,殺伐立斷,皆有法度,用人為賢,嚴懲奸佞,可說而今太平盛世也不為過!——可是偏偏袁大哥心心念念不忘反清復明,只是他是局中人,根本不明白這本就是虛無漂渺的事,終是不可成功,可是偏偏執著,也是無可奈何?現下天下的反清復明組織只剩下了袁門,其餘皆不足慮!怎生想了法子,要袁大哥心甘情願放棄這忤逆反上的行為?
她再抬頭只見袁承天已走出禁城的午門,而袁門弟子和白式微獅班已各自跨上馬匹揚鞭而去。只見袁承天愧疚地對嘉慶皇帝說道:“永傑你不怪我吧?”嘉慶皇帝笑道:“我怎麼會怪你!”他竟然手可以動彈。袁承天詫異道:“原來你可以動作,可為什麼不……”他“我如果不佯裝被你所制,袁門弟子和那白式微他們豈不都要死在禁城之內?多殺人命豈是朕之所願?更況且與天下英雄為敵,才是朕的初衷!如果天下沒有了反清復明的幫派組織,朕該當寂寞孤獨的緊!與天下英雄為敵,才是最大的快樂!袁兄弟朕敬你們袁門忠義千秋,肝膽崑崙一脈相承,非是那些沽名釣譽之徒可與比擬!”袁承天見他殊無嗔怒,只是用欽敬的目光看著袁承天,彷彿一個大哥哥看著做錯事的小兄弟,只是好言安慰卻不責罰!袁承天心中更加愧然,心想:難怪天下袁門雖也是反清復明組織,而未受誅連,原來是皇帝網開一面,不與追究,否則彼時袁門沒有自己領導,可說群龍無首,各自為政,只怕早己分崩離析,不復存在,——原來是嘉慶皇帝有意為之,否則……前面已是京城的御街,花街柳巷,鶯鶯語語,暖風吹得人醉,倦意上來只想睡上一覺,可是世間的人還要勞作,還要努力前行!
忽然街邊有位老伯正擔青菜叫賣。忽地一位官吏持鞭走來,不由分說揚鞭便自抽打。打得老伯遍體鱗傷,周遭之人竟無大敢於上前制之,大約都懼於淫威!嘉慶皇帝道:“漢人懦弱於此?”言下之意復國大計終究是悠悠大夢一場!袁承天氣往上衝,天下多有酷吏殘民以逞。他撂下嘉慶皇帝,欺身而近,張手向那官吏頭腦抓去,竟是勁風十足,絲毫不留情面!那官吏幾曾見過有人敢如此捋虎鬚,大吼道:“你活得不耐煩了麼?敢與有司衙門放對!”袁承天怒道:“殺了你這狗賊又怎的?天下百姓本是良善,偏偏被你們這些虎假狐威的東西殘害,我若不出手,焉有是理!”嘉慶皇帝也並出手阻攔,在他心目之中凡是壓榨百姓的酷吏都該死,便是袁承天不出手管,他也要管上一管,所以只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