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五十九章 後主墓前.蒼涼悲生(第2頁)

 

袁承天來到一男一女死屍面前,見他們身著苗裝,不是中土人士,不由心中一動,在他們身上翻找,呼啦一聲一個瓷瓶掉出還有一本《種蠱秘經》。袁承天心中一動,這不是白鳳凰的門人弟子麼?其實這一男一女正是師弟王天寶和師姊李晚清。他們二人因有私情出逃苗疆,來至中土,聽聞中原洛陽城召開武林盟主大會,便尋思混水摸魚。不意撞見這言正辰,知道他是辰州殭屍門掌門,身上必有秘笈,便鬼使神差下毒害他,可惜害人終害己,被言正辰擊殺於這林中。袁承天心想將這二人掩埋了吧,將這藥瓶放入懷中,這《種蠱秘經》還是還於白鳳凰吧!

 

鳳來客棧中只見趙碧兒倚窗想著心事,心許思量如何擺脫白碧塵父子的糾纏,她真的不想委身於那白鳳城,雖然白鳳城是真心對她,可她對他實在喜歡不起來,在她內心深處只有袁承天袁大哥,旁人都無關重要,只要每天可以看見他,也就心滿意足,其它皆不足論。

 

他將《種蠱秘經》交給白鳳凰,卻將那解藥給了白鳳城。白鳳凰聽了袁承天說王天寶和李晚清皆死於白正辰之手,心中雖恨那個逆徒,今日之禍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是不管怎麼說畢竟他們師徒之誼,死於言正辰之手,總覺心中氣惱,他自然要衛護自己的門人弟子,便決意不回苗疆,要在武林盟主大會與言正辰討個公道!其實她也不想想是王天寶和李晚清二人害人在先,別人防範於後,可說事情曲直分明,可是這白鳳凰偏偏不這樣認為,認為自己門人雖有過失,別人卻無權出手罰戒,只有自己才可以。天下的人大抵如此,父母衛護子女,師長衛護門人弟子皆是如此,他們從來不看自己的錯誤,總認為是人家的錯。

 

袁承天見這白鳳凰執意要與言正辰在武林盟主大會上一見真章,也不好強加規勸。白鳳城服下那解藥,不過盞茶功夫便神情大見好轉,不似先前委靡不振的樣子。他來到趙碧兒跟前,似乎說了什麼話;而趙碧兒不為所動,冷若冰霜。她的心情實在不好,見那個破衣少年竟是她日夜思想的袁大哥,這一路之上他倒煞費苦心,偽裝的好,不露痕跡,將眾人蒙在鼓中,而今顯現本來面目,和清心格格二個人言語間透著親暱,她心中能不痛苦,彷彿無形中有個大鐵椎一次次擊打她脆弱的心。可是她亦是無法,原來承天哥哥一直心中喜歡清心格格,先前他對自己的一切難道都是虛假的?不對!他對自己從來都是真心,要怪就怪這清心格格,自從袁大哥結識之後,完全變了人,性情行止和先前判若二人,都是這清心格格施媚術,將袁大哥迷得神志不清,完全忘記了以前:記得那年她和袁大哥偷偷上了那本派禁地崑崙之巔,自己孃親的香冢之旁,他們是相互傾心的,可是而今彷彿陌生人,難道袁大哥真的忘了從前種種情事。她不由低聲道:“我問道長此生苦,道長一指笑青天。請問此生誰不苦,此身便來這世間。此去青天無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見成恨淚成灰!”以前少年不解其中味,而今歷經千番人間事,方知此中愁苦多!

 

袁承天見趙碧兒自怨自艾,眾人之面,也不好意思去勸說。默默回到自己房間,只是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充塞,鬱悶的難受,有苦不能說,有痛不能哭,是為人生大悲事。這一夜便這樣波瀾不驚過去。

 

忽然白鳳城傳來驚咦聲,接著只聽他大叫道:“趙姑娘,你為什麼不說一聲,便悄悄去了。”袁承天推門而入,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個紙柬,尤自嗚咽道:“你一個人迴轉崑崙派,一個人孤苦伶仃,這一路萬水千山,多有不測……不行,我要辭別爹爹護你迴轉崑崙派,我要一生護你周全,不讓別人侵犯於你!”袁承天見他真情流露,他是真的喜歡趙碧兒!

 

白鳳城見袁承天在身後,怒道:“都是你小子惹得禍,惹得趙姑娘不開心,一個人不顧性命獨自離去了,你說這不是你惹得禍事麼?”他又氣憤道:“先前不現身,風平浪靜;現在你現出本來面目,橫生枝節,禍事連連,你說你不是煞星又是什麼?”他全然忘卻昨日袁承天相贈解藥的情誼,現在彷彿他成了眾矢之的,一切罪過全拜他所賜,彷彿一時之間成了不赦的十足惡人。原來世間人情如此,他——袁承天一心衛護別人性命周全,別人竟視他為仇寇,你說世間人心不險惡,有時人比鬼可怕!可是袁承天卻依舊不念人舊惡,依舊不改初心,他依舊有一顆熱愛世人的心啊!他這一生不行惡人的路,不坐褻慢人的座,不從惡人的計謀,但行好事,不問前程!那怕前程的道路滿是荊蒺撲面,生死已無懼,只因天上有顆指引前程的明星,照亮大地!

 

忽地白碧塵從房間走出,見兒子白鳳城出言無狀,便加以喝斥:“城兒,休得無禮!如果沒有袁少俠相贈解藥,你還能活命麼?知恩圖報,方是英雄好漢的行徑!”白鳳城見爹爹發話,便不理會袁承天,向白碧塵辭別,要追隨那趙碧兒,衛她周全,以防路上有人害她。白碧塵也不阻攔,因為他知世間情之字,最足傷人,所以放他而去,否則他留在洛陽只會鬱鬱寡歡。白鳳城更不停留,收拾細軟,從客棧後院馬廄牽出一匹烏騅馬,飛身而上,打馬揚鞭出了洛陽,沿官道一路往北,去尋趙碧兒。

 

袁承天心中多是自責,都是自己不是,惹得師姊趙碧兒憤而而去,她心中一定千萬次惱恨於自己,可是誰教情之所鍾,端在我輩!他之與清心格格似乎誰也離不開誰,縱使離開也還是心中心心念念放不下對方!

 

清心格格見無端生起這場風波,心中落寞:難道我和袁大哥在一起是錯誤的,我不敢這樣?可是我心中的確不能沒有袁大哥!今生今世,永不分離!我才不管什麼滿漢有別,我只在乎和他在一起!

 

武林盟主大會設在九月九重陽日,秋風送爽,說不出的愜意。若是在開封城,則是九月菊花開滿城,家家戶戶唱昇平;洛陽城菊花不多,但是鮮豔花開照人,點綴於古城每個街巷角落,顯出生機盎然,透著清新可愛。袁承天換了衣服和清心格格來到大街上。人們已在議論這十年一次武林盟主大會,只說現今的盟主李百藥可說武功人品俱是上乘,只是不喜結交官府,是以官府便欲尋隙制裁於他,奈何人家光明磊落,沒有把柄,也只有心不甘,情不願地罷手。只是此次便派重兵把守洛陽城安危,以防不測之禍,只是這樣一來難免人人心頭似乎壓了塊大石頭,不開心顏。

 

明日便是九月九日重陽日,是為武林盟主大會之日,與會武林人士必是濟濟一堂,說是切磋武藝,實則覬覦這盟主之位,因為擁有盟主身份,掌有降龍令,便可以號召天下群雄,為我所用,為我所役使,皆要戮力而為,所以這盟主之位兼之降龍令是武林中人,人人思而得之的東西,想來此次武林盟主大會必有一場生死大戰,試看天下英雄是誰?只是袁承天心繫崑崙派,心想難道師父不來麼?別派尚想分一杯羹,何況我堂堂崑崙派?師父他老人家為人正真,方正,謙謙之濁世之君子,行為總是合乎世情,又兼濟世為懷,待人寬大為己,如果他出任這盟主,別人更不堪擁有?所謂世之英雄,不唯武功絕高天下,更要有一顆濟世,愛人的心,否則空有一身縱橫天下的武功,行為為人卑劣也是妄然,所以英雄者,武功和人品缺一不可!可是這些時日並未見有崑崙派門人弟子人影,只他和大師兄二人,心中不免奇怪!後來想想釋然,也許師父無心於功名,和那什麼盟主的虛名,要那勞什子有什用?不如潛心武學,和光同塵,與天地同光明!

 

袁承天想此心中豁然開郎,不由得仰天長嘯,聲出裡許,彷彿鶴唳九天,引得洛陽城中行人都駐足觀看這氣宇不凡的少年;更引得幾個武林大豪嘖嘖稱讚:小小年歲,竟如此深厚功力,是人皆不能也。袁承天始覺自己一時忘形,露了形藏,不覺面一紅,拉著格格轉入小巷。過了一座石頭橋,抬頭已是通往邙山之山道。清心格格一時心血來潮,纏著袁承天要去拜謁那南唐後主亡國之君李重光的墓。袁承天見她興致盎然,不便掃了她的興致,便穿花拂柳上山。

 

本來天色晴郎,不意風雲忽突,天空中鉛雲密佈,不一刻便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冷風吹來,冷人肌膚。這秋天的雨是陰冷,不比夏日的雨讓人神往。格格冷得打顫。袁承天見了嘻嘻一笑,將身上的外氅脫下,給格格披上。格格心中不覺一暖,回眸一笑,心想:原來袁大哥還是關心我的,他內心還是喜歡我的!她看袁大哥清新俊逸的樣子,心生感慨,今生有他,再無憾事!山道上偶有行人,見這對璧人,真羨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