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死茫茫
白鳳城對爹爹的如此行為,不能苟同,因為在他看來縱使你武功絕世也不能強人所難,更何況逼迫一個小女子,殊非大丈夫光明磊落;可是說到反對他又做不到,雖然對父親的行為不認可,卻又不願直斥其非,因為在他心中他是渴望與趙姑娘鳳凰于飛,舉案齊眉;雖然這想不免太過天真,明明知不可為,還要去做,只因為心中有執念,喜歡一個人有時也會令人利令智昏,不知所以!而現在白鳳城便是這種狀況,有時一味想得到,也許得到更加迷茫!人的情感豈不就是這世上最複雜的事之一。
白鳳城痴痴看著趙碧兒,只希望她那怕稍微點點頭,那麼他的苦痛的心也會得到莫大慰藉。只可惜他這願望終究還是成空。趙碧兒對他似乎從始至終不看眼,彷彿在她眼中這白鳳城便是如死人一般,這讓他如何承受。他雖然比之袁承天或有不如,可是比之一般江湖俠少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有名的名門弟子中不落下陳,可是在趙姑娘眼中竟是如視無物,怎不讓他沮喪,沮喪之餘又有些氣惱:我憑什麼便不如姓袁的那小子,難道就因為相貌超群絕逸同輩不成?其實相貌倒是次要,重要的是人家袁承天有肝膽熱腸,悲天憫人,濟世為懷的寬大胸懷,更兼有民族大義,凜凜正義充塞天地!彷彿天地間一個英雄,縱使孤獨與悲哀也不能讓他退縮於萬一,因為他知道天下還要他去匡扶,也許不成功,也許風霜滿路,也許生離死別,也許來日大難,也許虎豹豺狼噬人血肉,可是他決然沒有退縮的理由,因為他是袁門的首領,更兼是袁督師的後人,血液中流淌著是先祖高尚不屈的千古浩然正氣,這種氣魄尋常人不常有,唯有大英雄大豪傑有之,而且為了天下社稷有時生死付之,那管身後榮辱,只侍後人去評說!可以說袁督師是千年以降不世出的千古英雄,也許他當時的行為不為當時之人所理解,可是後世自有公正的評說,還英雄一個令名!
海船甲板上擺好的香案,只是少了主婚的司儀。白碧塵便勉為其難,忝為主婚司儀,大船的的船伕在旁面無表情觀禮。每個人都心中忐忑不安,因為他們都知道船上這個白碧塵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十足厲害角色,所以誰也不說話,只怕一言不合被他一掌擊斃也是有的,所以人人自危,不寒而慄,那自然殊無歡顏。這種氣氛看上去有些詭異,本是新婚大喜的時候,卻氣氛壓抑,所以看上去讓人心中鬱郁不開心。
白碧塵可不管這些,只要白鳳城能得償所願願也就是了,旁人的感受他可不管。所以全場只他笑呵呵,看了看蒼穹,只見陰雲更怖,海鷗低低飛來,鳴叫著又展翼盤旋而去,看來不一刻便會有場大風暴!這事是不宜遲,否則老天作梗他也無法了。
白碧塵不再遲延,高聲道:“吉時已到,新人拜禮。”這時他令人將將鳳冠霞帔穿束在趙碧兒身上,一時之間光彩照人,雖頭上罩著紅色蓋頭,可是依稀可視趙碧兒明豔動人。她雖能動彈,卻無力反抗,因為白碧塵已暗中用重手法卸去了她的內力,讓她只能走路行動卻無法出手傷人,因為內力已失。她心中縱有萬千惱恨也是無法,心中只生起一個念頭,如若袁師弟無法趕來救自己,那麼自己咬牙自盡,也不能讓奸人奸謀得逞!白鳳城心中自是喜樂,看這趙姑娘的容顏心想這一生與其偕老,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也許她內心不情願,可是以後會對趙姑娘視若掌上明珠,加倍愛護,假以時日她終究會迴轉心意,與自己於此一生!
白碧塵高聲喊道:“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幾名船伕擁著他們下了船艙——倉卒間為他們二人佈置的洞房。
忽然大海中沖天而起一枚煙花在半空中炸開,正是崑崙派的同門有事傳訊的信物。趙碧兒於倉卒回頭見到,心中一喜,知袁師弟趕來救自己,奮力掙脫船伕挾持,衝上甲板,正見白碧塵捻鬚看那半空中的煙花,若有所思。猛抬頭見趙碧兒甩脫蓋頭,滿臉希冀地跑來,不覺怒道:“死丫頭,你要幹麼?——別以為有人救你,你便得意,莫忘了我白碧塵一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我有一千種辦法對付你們崑崙派的門人弟子,——他們卻對我無能為力!丫頭,識相不想死的話回洞房和城兒成其好事,否則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趙碧兒抬頭看著白碧塵冷笑道:“你有膽量拍死我?袁師弟也會向你索命!”白碧塵聽了,冷笑連連道:“死丫頭,你抬出你袁師弟我便懼怕麼?我一樣可以殺了你,讓你的袁師弟一生都愧疚難安。——因為他你才所以喪命,趙讓他這一生良心都不得安寧!”趙碧兒聽了心中一驚,不錯我死了不打緊,只怕袁師弟便傷心欲絕,未使不會做出不智的事來,我還不能死,我還要與袁師弟行走江湖,除奸殺惡,匡扶正義,更為反清復明大業出一份力,漢人天下終究會恢復,只要人人心懷故國,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將來未使不是漢人天下!只是那時只怕清心格格要與袁師弟反目成仇,因為他們衛護的志向不同,所以成敵,也許袁師弟會遷就於清心格格,因為在他心中格格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那我卻又該如何?想到此處心灰意冷,愛人是痛苦,人愛才幸福,可是人間的事終究不是我們所能改變,彷彿只有任其自然,別無它法!想到傷心時便淚流滿面,覺得人生世間,如果得不到所愛的人,那便如行屍走肉,活著焉無趣味,莫如一死了之,萬事皆休,什麼家國天下都不做想,想到此處,她沉聲道:“你殺我吧!”白鳳城搶先在趙碧兒和白碧塵二人之間,神情悲苦道:“爹爹你決不可以殺害趙姑娘!——否則我便自裁於你面前,讓你終生後悔!”
白碧塵萬未料到兒子會極力維護外人,長嘆一聲道:“想我白碧塵生縱橫江湖,殺人無算,未想到有子有此,不堪大用。”他言下之意滿是悲憤不已,又道:“如果換作旁人如此作為我早一掌拍死他,免得以後行走江湖丟人現眼!”白鳳城聽了爹爹的一番嚴厲責斥,竟不為所動,依舊衛護在趙碧兒面前,神情說不出的堅毅!他真的一心護她一生周全,別人不得侵害,那怕他性命不要了,也要護這趙姑娘一生周全,縱使她從來沒有愛過他,也不後悔,得不到永遠是最好!
白碧塵見兒孑一心護這趙碧兒安危,也只有放棄,他再氣惱,也決然不會下手殺了自己的愛子。他見白鳳城痴心於趙碧兒,一時也是無法,頓足道:“傻孩子,你痴情人家,人家未必在乎你?你又何必自苦?”白鳳城道:“爹爹,你不知道從來喜歡一個人只要心中有她,一生護她周全,不讓別人侵害於她,得不得到已無關重要!只要問心無愧也就是了!”白碧塵還要說話,忽地暗夜長空二個人影如蒼鷲掠空而至,穩穩落在三個面前所站的甲板之上。先落地的自便是袁承天,而後是傅傳書,兩個人一樣武功修為,一樣英氣勃發,只是心境卻不同,一個志氣殊高潔;一個眼中無下塵。一個心懷天下蒼生為己任,一個只為榮華功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世間的每個人不盡相同,所以有忠義千秋的英雄,所以為人不齒的奸邪小人!
白碧塵在京都光明殿中已見過他們,所以開口笑道:“原來是崑崙派的高足!你們巴巴趕來卻是為何?噢,定是為了趙姑娘!你們何苦兇巴巴模樣?趙姑娘已與我的城兒成婚結為夫婦,咱們便要親近親近,待老夫整治杯盤一洗風塵如何?”
袁承天見趙碧兒果然身上霞帔,只是鳳冠和蓋頭不知去了那,看來這白碧塵所言非虛,只是看趙碧兒神情說不出的悲苦,腳上虛浮,似乎內力被制,看來此事非她所願,乃是受人挾制不得不為之,這挾制她的人不問可知便是白碧塵,因為在他眼中什麼“仁、義、道、德全是殺人的利器,束縛人的精神,全是狗屁不通的道理”,他對那些搖頭晃腦的滿口禮儀廉恥,仁義道德之偽君子見一個殺一個,他生平最恨奸邪小人,敬得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死在他手下的雖不都是小人奸邪之輩,可是從未錯殺一個好人!其實他並非奸邪之人,只是有時性情乖張,憤世嫉俗而已,有時胸中怨氣不出便指天罵地,痛斥死老天不公,對好人不憫,對惡人不懲,是以最恨這荒唐世道,可是以己之力終究難以改變現狀,可是猶有不甘,所以殺人得償心願,彷彿這樣才可以平息心中不平,正所謂見仇寇拔劍相向,可是斬不盡惡人頭,看不慣世間不平事,唱不盡的是人生在世悲歌離歡!
趙碧兒見袁承天和傅傳書到來,便欲奔去,卻被白碧塵手中蛇派杖一攔,只見竹杖上盤著一條通體碧綠髮光的毒蛇,猶自吐著紅信子,嗤嗤有聲,彷彿擇人而噬,甚是駭人!要知道靈蛇派威震西域,自是有殺人利器,這靈蛇乃西域苦害之地所產,最是歹毒,只要咬人一口不出半個時辰便命喪他鄉,只有他白碧塵有醫治蛇毒的靈丹妙藥,旁人卻不能得到。是以江湖中人懼他三分,人人談蛇色變,遇到他也是無法可施,似乎只有死的份。趙碧兒見白碧塵蛇杖攔路,卻也不敢前行,可是心中卻猶有不甘,眼看袁承天和傅傳書看他們如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