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門相殘
趙相承走近來,低頭問李不楚道:“你說這劍譜落入丐幫手中,是丐幫幫主手中,還是他弟子門人手中?”李不楚道“似乎?……”忽地他神情一變,望著趙相承背後,臉上恐怖之極,似乎有了不可能的人和事將要發生。趙相承心中詫異,不覺轉頭後看,袁承天也跟著轉過頭去。
後面什麼都沒有?不好!趙相承情知有詐,自己一向小心謹慎,怎麼上了這惡賊的當!
李不楚趁此機會,身子向前衝,手中長刀前刺,撲地一下刺入趙相承小腹。趙相承反手一掌將他狠狠地拍出。李不楚身似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兩丈,餘勢不減撞倒土牆,這才倒地,張口噴出鮮血,頭一扭就此不活了。袁承天適才聽他們說話知道眼前這道人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門大派崑崙派掌門——人稱不老仙趙相承;不覺心中起敬,便有加入門下的意願。現在見趙掌門被李不楚這宵小之輩暗算,著實擔心傷勢如何?
他扶住趙相承,說道:“仙長你傷得怎樣?”趙相承哈哈一笑,不以為然道:“這奸賊行使鬼計怎能害得我。我不妨事的。”他言罷用右手伸指點住肚臍之上一寸處任脈上水分穴與上二寸下脘穴與臍下陰交穴、氣海穴與關元穴,這三個穴道相連,可以止住血往外湧,注中醫穴道治病古己有之,往往很是見效。小說中點穴止血只是小說家言,決不可信,只是虛構,不要採納,受了創傷應立既就醫,決不可延遲,以消毒止痛處理,縫合為是。。
幸好這刀傷不是神闕穴——那是人體大穴,如果刺中非死難活,饒是如此,也是兇險萬分。趙相承點住這幾處穴道,血便見緩,從懷中取出止血金創藥倒在創口上,又用布巾包紮。抬頭看了看袁承天,見他雖衣衫破爛,但是遮不住他的俊逸,雙目之中閃出傲氣,小小年紀隱隱有嶽峙淵嵉的氣慨,將來定可環視宇宙,大地皆在我足下,雖不可說王者之氣,也不比黃巢遜色多少——只因人的氣質是天生與來的,是無法更改的。趙相承審視他半晌,心中暗暗喝了聲彩,世間這樣孩孑不多了,在逆境中勇敢向前而且不沮喪,永遠有一顆堅強的心。
袁承天被趙相承看的不好意思,便怯生生問道:“仙長,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麼?”趙相承以手撫摩袁承天的頭頂,眼視前方,深深嘆口氣,說道:“方今天下淪於夷人之手,百姓倒懸,虎狼當道;漢人百姓苦難方深,又有漢人甘做漢奸,做了清廷的官,不思護我族人,反為虎作悵殘害自己同胞。當年明史案牽連多少無辜文人學士,始作俑者便是歸安縣吳之榮,此案牽連甚廣幾逾千人,七十多人被斬,十四人被凌遲,慘烈異常!唉,我漢人為何如此可憐可悲,非是懦弱非是無血性,只是那些高官在坐的漢人官員從來不把滿清當做夷狄,反而甘願伏首為奴,真是為他人做嫁衣衫,反認他鄉為故鄉,不知何年何月明月還照我!”
袁承天小小年紀自然不知什麼明史案、文字獄。歷史上各朝各代的文字獄尤以乾隆年間為烈,以後便日漸寬鬆,亦是清延為了攏絡漢人之心,施用懷柔之策,加以緩和民族矛盾,所以滿漢之爭便不似康、雍、乾年間你死我活,但是滿清統治中國三百年間漢人志士仁義反清復明運動從未斷絕,尤以太平天國為最,沉重打擊清王朝還有侵略中國的外國洋人。
所從漢人看似溫爾而雅,實則是勇猛無倫,只是先講禮義為先,從不殘民以逞,但是如若敵人視我為無物,得寸進尺,那麼便會遭到漢人加倍償還。趙相承自從下了崑崙山一路南行,但見沿路城市鄉鎮餓死饑民時有,房屋破敗乞討之人盡有;插草標賣兒的鄉人也有,只見他們各各面有菜色,苦不堪言,不由得感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知何時才是太平之時。其間他也耳聞當今天子誅奸賊,發放賑災糧食於民,盡行寬仁之道,只是被的災民便怨天尤道,對當今天子頗有微詞,這也是人性使然。
趙相承多少也對這位滿清皇帝有了些好感。可是當年師父曾告訴他前代掌門便是因反清復明而被清廷殺害,所以也只是一時感激,說到歸順於他那可做不到,因為他心中一直認為漢人現在是亡國,被關外夷人佔了天下,將來一定可以光復漢人天下。
袁承天小小年紀自然不會有趙相承這般胸中丘壑,但是將未使不會,因為一個人只有在困難中才會磨鍊堅強意志:正所謂,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所以人生一帆風順未必是好事,一生??未必是壞事。
夜風淒冷,趙相承看著地上李不楚、趙玄衣、武元衡、還有弟子郭心堂的死屍,心中無限淒涼,彷彿有些迷失,不知所以然,喟嘆道:“人生如朝露,來去皆無蹤。生死兩茫茫,初心在何處!”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瓶塞打開,裡面是水——化骨水——可以將人的屍體化作一灘血水,隨風颳幹,不留痕跡。他一一倒上,不一刻屍體上冒起黃煙,轉眼間四個屍體全化作血水,風一起便會刮個乾淨,明天誰也不會知道這裡曾發生死械鬥,而且死了人。原來人生死不過一剎那,所以又何必糾結生前恩怨,人終究要死去!
袁承天見郭心堂大哥屍體化作血水,心有不忍,但是轉念一想也對,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趙相承見袁承天不忍的神情,說道:“孩子,不要傷心難過,記住以後對敵人千萬不可以有婦人之仁,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如盅!”袁承天似懂非懂,說道:“仙長,我以為世間還是好人多些,壞人少些,否則豈不世間人吃人?”趙相承道:“也許是吧。天不早,咱們走吧!”
他們在城中轉了幾轉,覺得投客棧不妥,還是找了一座道觀住下為是。好不容易在城東角有處破落的觀宇,一個斑駁扁額上寫“桃源觀”。
經年累月字跡己很模糊,可見己無人住持了。趙相承踏步而進,袁承天隨後而至。只見大殿中供奉一尊真武大帝,左手指天,右手拿劍似乎要斬盡天下奸佞之人,形容威嚴,只是很舊無人打理,身上滿是灰塵,可是依舊怒視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