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你很好，非常好
從金陵城退出來後，眾人便一直待在這裡，就算偶爾去外地玩幾天，不用多久便默契地回到合市。
說到底，因為這裡距離金陵很近，大家還是存了有朝一日能夠殺回去的希望！
守住現有的地盤不算本事，開拓新的疆土才算能耐。
依託於強大的情報網，盧百萬剛從大理出來沒多久，向影便得到了消息，知道他會利用方芸汐來要挾龍門商會，第一時間便找到第三方把這件事情通知給了方芸汐的父親方天路。
方家在大理是有名的大家族，在整個西南地區也極有聲望和勢力；盧百萬剛起家的時候，沒少受到方天路的照顧。
如今盧百萬恩將仇報，連親老婆都綁架，方天路肯定勃然大怒，但想阻止他的行為已經遲了。
因為盧百萬已經離開大理，且拒接他的電話。
自從盧百萬離開大理後，行蹤便完全消失了，向影發動所有的情報網都找不到他——由此便能看出華章商會負責人的含金量，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好在知道他一定會來合市，那守株待兔就好了。
合市是老狼的地盤，向影第一時間找到他商量策略。
一番磋商之後，二人很快達成了某些一致。
第一，不能告訴麻雀，最好將他提前調走，否則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龍門商會的人都是舔狗和戀愛腦，已經是不需要再驗證的真理了。
老狼表示這個簡單，作為麻雀的大哥，隨便找個理由安排他出差就行。
第二，從現在起，龍門商會乃至整個合市都要加強巡檢，早一分發現盧百萬的行蹤，便能早一分掌握主動權。
只要找到盧百萬，就能展開對方芸汐的營救行動了。
第三，盧百萬身邊的老黑不簡單，必須要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因為老黑並不常出現在華章商會，所以向影對這個人的信息瞭解甚少，只知道他大名叫曲無痕，也是一位絕頂高手，因為性情暴躁、殘忍，做過很多神經兮兮的事，所以被盧百萬雪藏了很多年，直到趙黃河在長安喪命，才重新啟用了他。
二愣子去鶴崗了，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誰來對付老黑就成了當前最要緊的問題。
“沒問題的，這件事交給我。”向影很快回應，腦海中已經想到了一個人。
“不會是雷萬鈞雷先生吧……”老狼奇怪地問。
“不是。”向影搖了搖頭：“小漁說過，既然答應人家退休，以後就不要再打擾了……放心吧狼哥，我肯定有辦法。”
“好！”老狼大概知道是誰了，笑眯眯的應了一聲，他對這位弟媳婦的能力十分信任。
開完會後，二人便分頭行動，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老狼找到麻雀，讓他去鶴崗助二愣子一臂之力；向影則來到龍門商會的地下一層，連續開了兩道鐵門，又穿過一截黑黝黝的甬道，終於來到某個類似於牢籠的防盜門前。
防盜門上有一層紗窗，隱隱可以看到裡面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向影。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概講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後，向影說道：“現在需要你出場的時候了。”
“我為什麼幫你？”裡面的人沉聲說道。
“你不幫我的話，你的兄弟會死。”向影很坦誠地說道。
“……”裡面的人沉默不語。
“留著你，就是為了讓你派上用場……不然早就把你殺了。”向影繼續說道：“到時候你戴上帽子和口罩，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
“……嗯。”裡面的人終於輕輕應了一聲。
“需要你的時候，我喊一聲神秘人快現身……你就立刻出來幫忙，聽懂沒有？”向影繼續交代。
“……有點中二，能不能換一句。”神秘人微微挑眉，表示不滿。
“不能。”向影轉身離開。
等到出了地下室，便有工作人員上來彙報。
“向總，外面有人找你。”
“誰？”
“不知道，說你見到他就認識了！”工作人員如實回答。
向影莫名其妙，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擱到平時肯定不會搭理，但這時候正好就在一樓大廳，走到門口也不費多大功夫，便邁步朝龍門商會的大門走去。
來到門外，正是晌午時分，略微刺眼的陽光直射下來，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子來到向影身前。
“你好啊小美女！”男子笑呵呵地說著，口罩外的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你是誰？”向影本能地退後兩步，伸手準備拔出甩棍。
“不要緊張，是我！”男子將口罩拉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還記得我麼？”
聞小天！
向影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但又不能叫出他的名字，只能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大理那個！”
“對啦！”聞小天笑得愈發開懷，又將口罩拉了回去，眼神嚴肅起來，“進去說話吧，有事情和你說！”
向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但這時候只能假裝疑惑，將其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左右都沒人後，聞小天徹底拉下了自己的口罩，面色凝重且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知不知道盧百萬準備來對付你們了？”
“知道。”向影點了點頭。
“……知道？”聞小天有點懵。
“知道。”向影再次點頭：“並且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聞小天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仰天長嘆了一句：“想還龍門商會一個人情咋就這麼難啊！”
因為在我這聽過很多次聞小天的故事，向影對他印象也挺好的，當即笑著說道：“前輩，我們幫你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圖什麼回報！所以，你也不用這麼放在心上。”
“你們圖不圖是你們的事，我報不報是我的事！”聞小天輕輕咂了咂嘴，又說：“這樣吧，我就待在龍門商會，和你們一起展開行動，能幫多少忙就幫多少忙，儘量還一點之前的人情吧！”
換成別人，向影還未必敢留，但有我之前的背書，知道他是一個靠譜的人，便點點頭說：“可以，那麻煩前輩了！”
“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低調，不太喜歡出風頭什麼的，所以需要戴上這個，不介意吧？”聞小天又把口罩拉了起來。
“不介意！”
“那就行。”聞小天很滿意，又問：“宋漁呢，我還沒見過他，挺想見見這位能夠力扛三大商會的傳奇人物。”
“宋董不在合市，去外地出差了。”
“行吧，那很可惜。”聞小天搓著手，又說：“對了，二愣子呢，那傢伙挺強的，到時候我倆可以聯手，抵抗華章商會的入侵肯定沒有問題。”
“他也不在，去出差了。”
“……啊？”聞小天愣了一下，又問：“那現在龍門商會有幾個能打的？”
“沒幾個吧……”向影掰著指頭數了起來，“我、姜樂、餘英、李東……嗯，沒了！”
曾經人才濟濟的龍門商會，確實只剩下這幾個人了，夏瑤回了丁家，二愣子去了鶴崗，麻雀被騙去出差，陸青空至今下落不明。
聞小天呆了半晌，不可思議地說：“只有這幾個人，你也敢說自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你可知道，盧百萬隨便揮揮手，就能帶來數不清的高手？”
向影點了點頭：“知道，可合市畢竟是龍門商會的地盤……他要敢來，我們就讓他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哈哈哈……”聞小天樂呵呵地拍著大腿，“行吧，算你有招！反正我就跟在你身邊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支應就行……我來合市，就是還人情的！”
如此，聞小天便跟在向影身邊，彷彿成了她的專職保鏢。
向影去哪，聞小天便去哪，眾人都知道他是誰，但又心照不宣地假裝不認識他。
……
與此同時，我也到了蘭州。
蘭州是梁無道的老家，但他同樣不在市區居住，問就是厭倦了城市裡的繁華，還是嚮往農村的田園風光，養養雞、釣釣魚什麼的，動不動就聲稱：“這才是生活啊，人們忙忙碌碌都是為了什麼？”
但要真的讓他和老農民互換人生，他又不願意了。
按照梁無道提供的地址，我至少長途跋涉了兩個小時，才推開一扇鄉土氣息濃郁的大鐵門，看到院子裡塞了滿登登的村民，有鬥地主的，有打麻將的，有下象棋的，有喝茶水的……
我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終於在某個角落見到了正在抽旱菸的梁無道。
“嘿嘿，我就喜歡熱鬧，喜歡老鄉圍繞在我身邊。”梁無道穿著粗布的衣服和褲子，頭上還綁著白色的毛巾，盤腿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椅上，看上去像是一個真正的西北農民。
“老梁，沒水啊，添一下啊，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正在打麻將的漢子突然粗聲粗氣地喊了一聲。
“來啦！”平時的梁無道總沉著一張臉，彷彿隨時都能殺人，現在的他卻是滿臉樂呵，隨便被人使喚也不生氣，起身拎了一個大茶壺過去續水。
有人輸光了錢，找他借二百塊，他也大大方方地慷慨解囊。
有人肚子餓了，問他有沒有啥吃的，他便馬上進了廚房去拿饅頭。
有人因為打牌吵起來了，他在旁邊笑呵呵地做和事佬。
而我站在角落，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院子裡這些無知的村民，怕是不知道這個被他們呼來喝去的梁無道，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影響整個大西北吧？
真是獨特的癖好啊！
過了好大一會兒，梁無道才返了回來。
“其實你不用親自往蘭州跑一趟。”梁無道重新坐下，認認真真地說：“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就好，我這裡太遠了……長安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實在沒有什麼可新鮮的。”
西北確實很大，來一趟挺費勁的。
“我非得來。”我認認真真地說：“梁老爺子，您看這個。”
我將手機遞了過去，並且點開了屏幕上的視頻。
柳如虹是如何殺掉趙黃河的，視頻裡記錄的清清楚楚，梁無道只看了一半，便迅速關上了。
剛才還樂呵呵的他，現在神色嚴肅起來：“誰拍的？”
“不知道，但我猜是龍門商會的人……”我同樣很嚴肅，“有人匿名發給了我，估摸著是想挑起華章商會和正德商會的紛爭！”
這玩意兒如果流出去了，兩邊肯定殺得血流成河，這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的事！
“你還給誰看過？”梁無道再次問道。
“沒了，您是第一個。”我壓低了聲音。
“……”梁無道沉默一陣，接著緩緩說道：“你做得很好，避免了一場腥風血雨……這樣，我在西北給你批個項目，包你一年可以賺……”
還沒說完，我便打斷了他：“梁老爺子，有人給過我錢了。”
“……誰給你了？”梁無道皺起眉。
“易家。”
“……哪個易家？”
“就是您知道的那個易家，在西北很有名的易家，玉門易大川的易家。”我認認真真地說：“他們挺厲害的，託人託到我頭上了……給了我一筆難以拒絕的錢財，希望我能找您幫忙說說情，務必留易大川一條命。”
“……你還挺會做生意的。”梁無道咧嘴笑了。
“算是幾方共贏的事情吧！”我也跟著他笑。
“你很好，非常好。”梁無道拍拍我的肩，“走，咱們現在就去玉門。”
“不用，一點屁事，不值得您老人家親自去一趟……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不，我要去，非得去。”
梁無道很倔強，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我當然也迅速跟上。
西北確實幅員遼闊，蘭州到玉門還挺遠的，開車的話得十個小時左右。
好在梁無道有私人飛機，甚至不用提前申請航線，一個電話出去便可以出發了。
於是十個小時的路程，一個小時便到了。
一路上，梁無道一句話都沒說，一張臉沉得幾乎要滴出墨來。
到了玉門，梁無道第一時間給孫翻江打電話。
“你在哪裡……拘留所是吧……沒事，我到玉門了……不用過來接我，我去找你，等著我吧。”說畢，梁無道便掛了電話。
半小時後，我和梁無道又一起趕到了玉門市的某個拘留所。
孫翻江和柳如虹已經提前在門口等著了。
“梁老爺子、盛先生，你們怎麼來了……”孫翻江仍坐在輪椅上，腦袋歪在一邊，口水往下滴答。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梁無道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頭看向拘留所的大門。
“正在這裡審易大川！”孫翻江笑著道：“這傢伙挺硬的，殺人的罪倒是認了，讓他交代宋漁是共犯卻不願意……所以我沒事就過來審審他，也算是個平淡的生活找一點樂子吧！”
“哦，進去看看。”梁無道邁步往裡走去。
一眾人也都紛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