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賞月(第3頁)
陳繼德頗有才幹,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李木提更為看重,幾年後,伊州城上繳的稅銀翻了一倍,城主府世襲之事定下了,李木提就讓陳繼德當了府中大管家,自己則是一心祛毒,大小事務都由陳繼德來處理,關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李木提只告訴陳繼德說不要摻和到流霜客棧、不二鋪這邊來;十幾年來倒是相安無事,也就這幾日因為你們採得雪蓮花才出了變故。”
盧林聞言,思索了一下,問道:“墨前輩、慕容前輩,既然這雪蓮花對你們也沒有太大用處,石前輩和梅前輩可用,那李木提中毒和你們一樣深,得到這雪蓮花也是一樣,何必這樣大張旗鼓來圍困流霜客棧?還破壞了你們之間的血誓,得不償失,這有些不太合理。”
墨老闆笑了笑,說道:“難得你會如此想,確實不合理,昨日蘇蘇去過城主府了,沒見到李木提,陳繼德說李木提昏迷不醒,等一日再說;今日去了依然沒見到李木提,我也去了,那陳繼德推說李木提還在昏迷之中,我們硬闖不得,不過李木提的小兒子卻是偷偷找到我們,告訴我們李木提昏迷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眼看著沒幾日好活了,怕是被人又下毒了。
我們仔細問過了,十月伊州出現了兩朵四十年份的雪蓮花,城主府和我們各得了一朵,李木提就是在服用後開始昏迷的,這一個月來都是陳繼德在暗中發號施令,他怕是想圖謀城主府了,駐守軍營我們也去了,守將告訴我們說陳繼德前日拿著另一塊殘缺兵符想要調動大軍清除流霜客棧,沒能得逞,發現兵符不全,猜測可能是在我們手中,於是連夜遣人去了蒲類城。”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都是一驚,慕容小寶問道:“師姑,這城主府不是世襲了麼,陳繼德如何能夠當上城主,就算李木提死了,也是他大兒子李伯克繼位,輪不到他陳繼德,去蒲類城也需要城主手書印章的。”
墨老闆說道:“這麼多年來,李伯克在伊州城惹了多少事情?不都是陳繼德幫他平息的麼,李伯克對他爹李木提都不會言聽計從,對陳繼德卻是言聽計從,李木提昏迷不醒一個多月了,兵符也落入了陳繼德手中,那印章也肯定拿在手中了,李伯克代父寫信是理所當然之事,李木提此次怕是活不過來了;陳繼德不會當城主,但會推李伯克來當,他隱身在幕後發號施令當個真正的城主。
半年前,蒲類草原那邊精騎東去,陳繼德第一時間就知曉了,這次又遣人去了,說明他在蒲類城關係很深;後來設計坑害採藥人之事李木提是做不出來的,多半是陳繼德弄出來的,打著為了李木提解毒的幌子調動城主府的衛軍冒充馬匪,前日李伯克來流霜客棧鬧事,還將此事洩露出去了,恐怕也是陳繼德有意縱容了,讓李木提背下這個黑鍋了,敗壞了名聲,便於他日後行事了。”
盧林問道:“墨前輩、慕容前輩,你們既然和李木提有血誓,共同治理伊州城,就坐視這陳繼德在伊州如此膽大妄為?”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都怒目看向盧林,蘇師兄、蘇師姐、姜星冉則是低頭喝茶,豎耳傾聽。
流掌櫃這時說道:“若非因為雪蓮花之故,我們不會一直留在伊州的,若是能夠解毒,早就和李木提交涉完了,離開伊州了,只是沒想到一留就是二十三年,也幸虧是留在了伊州,每年都多多少少能夠尋購到雪蓮花服用,多活了這些年,不然我們十年前就該毒氣攻心殞命了。
如今想來,當年那百藥山的弟子,其實並沒有解藥的,帶著雪蓮花能夠緩解我們中的毒,他也不會把底細告訴我們,就是想藉此控制我們聽命於他,若不是動手殺了他,我們性命應該是沒有大礙的,如今也是感覺到頭了,一般的雪蓮花已經無效了,沒有七十年份以上的雪蓮花,也就這兩年的事了。
我們助他李木提做到了伊州城主世襲了,已經是對得起他了,他李木提放縱陳繼德,我們又能如何,這是他城主府之事,在這之前陳繼德對【流霜客棧】和【不二鋪】也算是尊敬,我們也沒有理由去找李木提說什麼,由得他們去吧,李木提就是此次不被暗算,也活不了兩年,城主府的衛士都是當年跟著李木提嘯聚在一起的,還有不少後人,不是陳繼德能夠輕易掌控的。”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哀嘆道:“師父、師姑,弟子去一趟白山去尋那雪蓮花回來。”
流掌櫃看了看二人說道:“白山險惡你們也都知曉一些的,我和墨姐是去過的,你們這幾年入了八脈修為高了一些,也是不能在上面久留的,五十年份以上的雪蓮花豈是那般容易尋得的,蘇流他們幾個比你們修為高多了,僥倖尋到了兩朵,你問問他們艱險不艱險。
若是當日我和墨姐沒有去西州,知曉是他們也不會讓他們就這麼冒然去白山,幸好是人吃了些苦,無事回來了,二哥他們沒來過白山,就這樣讓弟子來尋雪蓮花,這般安排有些冒失了;這話蘇流,你們可以一字不改的帶回去告訴你師父他們。”
蘇流拱手說道:“多謝慕容師姑關心,這些話我回去會告訴師父他們,但是雲英師妹有難,只要有一絲希望,就算是再艱難我們也會去的,尋不到是尋不到,不去是做不到的。”
流掌櫃笑了笑,說道:“這劍法沒學到你師父多少,性子倒是學到了。”
墨老闆說道:“蘇流,你們也不用去管什麼了,明日離去就是。”
蘇流問道:“墨師姑、慕容師姑,我們離去了,這一走了之了,你們如何辦?”
流掌櫃說道:“你覺得我們白在伊州呆了這麼二十多年麼?我們能有什麼事?你們走你們的就是,不用為我們擔心,若是以後小寶和小墨去找你們,你們多關照她們就是了。”
蘇流說道:“墨師姑、慕容師姑放心,我定會當她們是自家師妹一樣看待。”
慕容小寶和蕭墨聞言說道:“師父、師姑,我們不走!”
流掌櫃說道:“你們二人的父母本就是姑蘇人氏,當年不遠千里萬里來白山採藥,不幸亡命,真名實姓也不清楚,只是口音是姑蘇的,和我們一樣,就收留了你們,你們不是胡人,是江南人,你們如今都算小有所成了,應該回去看看了,這裡不是你們久留之地。”
慕容小寶和蕭墨聽得此話都是一呆,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流掌櫃滿是緬懷之色感嘆道:“江南啊,那可是個好地方啊,此時正是最好的時節,那秋風拂面,神清氣爽,不似這伊州的風,迎面吹來粗糲如刀割,姑蘇有數不盡的橋、劃不完的船、逛不完的園子……此時節,楓葉紅了,銀杏黃了,桂花香了……可以去白雲山看那漫山紅楓,走累了用清泉濯足;可以去看寒山寺的銀杏飄落滿院子滿山道,入目都是一片一片的金黃之色;還可以去笠澤泛舟,看那斜陽向晚,霞光燦爛,朗月當空,橘林經霜……對了,菊黃蟹肥正是吃蟹的時候了啊……
墨老闆似乎有些聽不下去了,說道:“蘇蘇,你就莫感懷了,問問蘇流他們如今的景緻吧。”
隨和喝著茶,聊著江寧、揚州、姑蘇城的事,流掌櫃和墨老闆聽得二師伯開了個金波樓,還仔細問過蘇流酒樓和廚子的情況,蘇流都老老實實的說了,盧林只記得吃那金爪蟹的時候頗為狼藉,遠不能和晗師姐、程鳳笙那麼雅緻相比。
這後面說話就輕鬆多了,流掌櫃和墨老闆的談興很高,慕容小寶和蕭墨聽得都是一臉嚮往之色,等到月到中天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