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死亡證明(第2頁)

 “你受了很重的傷,斷掉的木頭,茬口很尖,從這裡扎穿出來。”

 凌熵的手冰冷,沿著祁糾的喉嚨向下,指尖撫過襯衫,停在左肋間。

 他低聲說:“掉下來的石頭很重,很多,壓住了你的腿,推不開。”

 “縫隙太窄了,人下不去,我在那個時候覺醒了精神力。”

 凌熵說:“我的精神體是一隻白狼,我用精神體鑽進去找你,你不准我留下,要我立刻走。”

 “我第一次不聽你的話。”

 凌熵說:“我和你犟了三天,你弄出一隻烏鴉,把我的精神體抓走了……我沒辦法違抗你的精神力。”

 “我剛走,礦場就被山崩引發的泥石流淹了,暴雨下了很多天。”

 “等我再回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找不到,包括你。”

 凌熵說:“包括你。”

 ……

 系統越聽越不對勁,在內線裡扯著祁糾:“這不就是你們家的事?”

 祁糾沒說話,看著鐵灰色眼睛、笑容冰冷的年輕哨兵。

 附近有不少監視的身影,離得不算近,都訓練有素,無聲無息隱沒在漆黑的雨幕裡。

 凌熵仿若未覺,低聲問:“有這麼回事嗎?”

 “當然有啊!”系統替這兩個人著急,忍不住搶答,“你那個烏鴉呢?快給他看看……”

 “有二十八個人,這麼回答過我。”

 凌熵摸索著祁糾的胸肋,慢慢向下說:“他們說‘當然有啊’。”

 系統:“……”

 凌熵說:“這二十八個人裡,二十個人的精神體可以模擬烏鴉,十三個人接受了肢體和器官改造。”

 系統:“……”

 “我會被抓住,是因為我去了最高塔的機密資料庫。”凌熵說,“我看到了死亡證明。”

 “這幾年,他們派了二十八個人騙我。”

 凌熵低聲說:“你是第二十九個。”

 他的手指停在祁糾肋間,指縫的刀片只要穿透肋骨間隙,就能刺破跳動的心臟。

 祁糾問:“沒辦法分辨?”

 “沒辦法。”凌熵說,“他們給我做了手術,封閉了我的情緒,擾亂了我的所有記憶。”

 散亂的記憶支離破碎,甚至拼湊不起一個完整的印象,在這個基礎上,來的每個人都像祁糾。

 ,自己叫祁糾。

 他已經處理了二十八個騙子。

 凌熵捏著刀片,垂著視線,思索什麼時候解決這第二十九個——或許這次可以拖得稍微久一點,久到利用對方上火車之後。

 他的精神力失控得很厲害,需要嚮導進行簡單疏導,才能保持足夠的理智,回到那個礦坑。

 只要這個人不亂說話,不自作聰明地騙他,等他成功逃跑後,會用不疼的辦法解決掉最後這個冒牌貨。

 “認識一下,我叫079。”凌熵問,“你叫什麼?”

 系統:“……”

 系統狂翻起名寶典:“等一下,我看看——”

 祁糾把風衣壓在年輕哨兵的肩上,胡嚕了兩下兇名在外的失控哨兵,攬著凌熵的肩膀,把人拉回傘下。

 祁糾挺正經:“我叫葉白琅。”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世界!發紅包

 翻來覆去考慮,還是決定順勢把這個世界寫了!後面我再慢慢寫各種點梗番外,握拳,咣咣鞠躬。

 天氣轉暖後的第一場雨。

 下了一整天,不算大也不算小。

 路面被洗得黝黑反光,溼漉漉的落葉沾在地面上,風吹不動。

 路燈的橙黃色光線灑在積水裡,支離破碎,像是剛銷燬了一批假冒偽劣的太陽。

 ……

 祁糾從窗外收回視線。

 走廊盡頭,靜音室的門緩緩打開,光跟著滲進去。

 被鎖在角落的人影抬頭——哪怕早有準備,負責開門的哨兵還是悚然一驚。

 畢竟鎖在這裡面的人,眼睛被嚴嚴實實蒙著、耳朵被封住,戴著電子鐐銬和止咬器,渾身上下都被束縛衣捆緊。

 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唯一能感知外界的,大概也只剩下喉嚨處的一小塊皮膚。

 靠著這麼一小塊皮膚……居然能知道門開了。

 哨兵嚥了下唾沫,握緊手裡的電|棍,不著痕跡向後退。

 “……079號,極高危,無原因失控193次,傷人28次,被判定有嚴重故意傷人傾向,被單獨關押。”

 哨兵低頭看了看資料,再次核對編號:“您確定要保釋他嗎?”

 祁糾把保釋令遞過去:“我是他的嚮導。”

 哨兵實在半信半疑,回頭看了一眼靜音室內深重的暗影,又看了看眼前斯斯文文的嚮導。

 保釋令白紙黑字,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批下來的,但蓋著最高塔的印章,到了下面就只有照做服從。

 “一段時間內,我們還需要保持對他的監視。”哨兵提前說明,“可能會對您的生活有一定打擾。”

 祁糾點了點頭:“理解。”

 “您不能私自解開他的禁制。”哨兵說,“否則我們會立刻重新將他收監,您也會遭到相應處罰。”

 祁糾點頭。

 哨兵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稍一猶豫,還是接著問最後一個問題:“您要保釋他,是想用他做什麼?”

 戰鬥、防衛,還是在高危環境裡作業?

 哨兵沒有察覺,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被鎖在靜音室角落的那個“079號”,居然也若有所覺地微微偏頭。

 “帶他回家。”

 祁糾說:“我弄了幢別墅,適合兩個人住。”

 哨兵愣了下。

 ……這種理由未免過於草率了。

 真這麼填,回頭最高塔不定要判個翫忽職守。

 “就寫‘防衛’吧。”哨兵說,“外面很亂,嚮導獨自出行,確實需要一個哨兵。”

 尤其眼前這位嚮導,很顯然受過重傷,至少有一條手臂、一條腿是假肢,半邊身體的器官都接受過機械改造。

 哨兵的五感遠比常人敏銳,能聽得見機械運轉的細微雜音。

 祁糾接過筆,在單子的最下方簽名,接過哨兵遞過來的鑰匙,走進靜音室。

 被鎖在角落的年輕哨兵微微仰頭。

 祁糾彎下腰,解開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哨兵的“禁制”是精神層面的,即使解開黑布、摘下耳罩,也依然聽不見看不見,除非得到嚮導精神力的引導,才能解開禁制。

 哨兵戴著止咬器,兩隻手銬在一處,鐵灰色的暗淡眼睛轉向他,仰起臉衝他笑了笑。

 很標準的笑容,笑意不達眼底,瞳孔渙散冰冷,眼尾蟄著條暗紅的疤。

 ……

 “對對,就是他。”

 系統冒出來:“他叫凌熵,是這回的主角……也是你分配的對象。”

 這是個有點特殊的世界。

 最初的變化,大概是來自一場停不下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