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歡迎回家(第3頁)

 一直都不算。()?()

 芬里爾忍不住打開監聽器,他能看到祁糾的位置沒有移動,也早就學會了怎麼製造密室——那是個絕對安全的空間。

 沒有威脅,無法逃跑,也沒有聯絡外部的可能。

 他只是想知道,這個人獨自在房間裡的時候,會幹什麼。

 ……

 耳機裡的聲音讓他站在原地。

 芬里爾一動不動,眉頭慢慢蹙起,盯著窗外落進來的月影。

 ……練習說話。

 他只見過兩種人需要練習說話。

 那個被他弄去邊緣星系,處理了宙斯的屍體,做了聲帶修復手術的軍醫。

 還有水平相當拙劣、連模仿目標人物也做不到盡善盡美,必須要反覆練習,反覆強化咬字習慣,才能模仿聲線的蹩腳殺手。

 修·芬里爾盯著自己的影子,漆黑瞳孔深不見底,漸漸探出寒意。

 他聽著房間裡的那個人,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練習說“好”、練習“有一點”,練習對他說的所有彷彿溫和、彷彿誘哄的內容。

 練習說“歡迎回家”。

 這像個赤|裸到極點的諷刺——但諷刺不重要,點燃死火山的不是諷刺,打垮那個表象的也不是。

 不該有任何人用提爾·布倫丹欺騙他。

 那一點搖搖欲墜的、微小到極點的喜悅,坍塌成粉末塵灰,小提琴聲被猙獰的炮聲和爆炸聲淹沒。

 芬里爾握著槍,慢慢擰開那扇門。

 他沒有遭到像樣的抵抗——這個蹩腳的殺手甚至不能稱之為殺手,這具身體裡沒有任何力量,反應速度還不如從未接受過訓練的普通人。

 所以這也稱不上扭打,幾乎沒有什麼過程,蹩腳的殺手就被按在地板上,雙手都被鉗制住。

 銀灰色的配槍沒有打開保險,掉在一旁。

 制服這樣一個人,甚至用不著動刀,也用不著動槍。

 ……偏偏到了這一步,年輕的alpha蹙緊眉,盯著他,眼裡透出思索。

 芬里爾低聲問:“你不奇怪我對你動手?”

 “不奇怪。”蹩腳的殺手溫聲說,“我的確可疑。”

 芬里爾問:“你是假的嗎?”

 “是。”蹩腳的殺手說,“但不是敵人,他們派我來,試試你的警惕性。”

 這幾句話都在練習的內容裡,所以流暢自如,還像是提爾·布倫丹在說話。

 “我的老師很厲害。”

 芬里爾盯著他,按著那兩隻毫無力氣的手:“他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這和我愛他不相干,但這是客觀事實。”

 琥珀色的眼睛笑了笑,坦然承認:“我不太行。”

 芬里爾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瞳底深得彷彿不透光,仿

 佛還沒從那場燒燬星艦的烈火裡出來()?(),

 濃煙盤踞()?(),

 風雨如晦。

 隔了一會兒?()_[(.)]???_?_??()?(),

 芬里爾慢慢抬手()?(),

 想要解開他的紐扣。

 微涼的、並不能實際阻止他的手,落在他的手上,攔住他的動作。

 “讓我看看。”芬里爾輕聲說。

 他跪在這個蹩腳的殺手身前,黑沉沉的眼睛盯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連說話都要練習的文弱beta:“別動。”

 躺在地上的人被攬著肩背,輕輕托起來,靠在床沿,每個動作都輕緩異常。

 跪在地板上的年輕alpha伸出手,摸了摸衣領外的一小塊皮膚,找到假皮的縫隙,慢慢揭下來,看見橫亙喉嚨的疤痕。

 芬里爾慢慢解開他的紐扣,一顆一顆,拉開的除了襯衫衣襬,彷彿還有自身被剖開的胸口。

 ……

 阿修盯著那些疤痕,胸口慢慢起伏,像是不能彎腰。

 彷彿那把不離身的軍刀,現在就戳在他胸膛裡,一彎腰就會捅穿喉嚨。

 “好了,沒什麼。”琥珀色眼睛的主人笑了笑,單手合上衣襬,摸摸他的頭髮,“幾場手術,什麼事都有點代價……”

 阿修低聲問:“你練過怎麼說‘別哭’嗎?”

 祁糾還真沒練到。

 阿修問:“有多疼?”

 這個答案也沒練到,在這之前,祁糾沒用多少時間去練習說話。

 他在這裡復健,看到彙總的情報,猜出“宙斯”打算因公殉職,就用了點辦法混上星艦,加入了主劇情。

 這個決定做得倉促,這具身體還沒有恢復到“好用”的程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反應速度也有心無力。

 重新修復的聲帶也不那麼好用,經常發不出準確的聲音……除了練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現在的提爾·布倫丹,確實稱不上什麼“戰神”了。

 這確實是個事實。

 ……練習好的解釋被戰慄的吻打斷。

 阿修控制不住地發抖,他沒法做特工了,也沒辦法去想什麼獨立運動——他什麼也顧不上,去他的懷疑,去他的甄別,大不了今天宇宙爆炸。

 年輕的alpha跪在地上,擁住瘦削到單薄的身體,發著抖,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氣。

 微涼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臉,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沒練到。

 第二行:明天再哭。

 阿修忍不住笑了一聲,倉促擦著臉上的水痕,湧出來的液體越來越多,他的五臟六腑像是被岩漿融化了,從眼睛裡湧出來。

 他聽見老師輕聲嘆氣。

 溫柔的、光暈似的吻落下話,也一樣知道怎麼哄學生。

 “……老師。”

 阿修低聲說,他學著這個人的語氣,第一次說這句話:“歡迎回家。”

 他甚至不敢就這麼問出口——不敢問手術的詳細情況,不敢問一個人的復健多疼、多難熬,不敢問獨自練習說話,練習說“歡迎回家”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他問都不敢問的事,提爾·布倫丹慢悠悠地做,在這裡一個人重複了三年。

 年輕的alpha發著抖,小心翼翼地迎上那些吻,迎上那片澄明如舊的琥珀海,小心地親吻他一個人的神明。

 阿修跪著抱緊他:“歡迎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白天比較忙,有點晚qaq咣咣鞠躬,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