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沒親夠(第2頁)
鬱雲涼如願叫他的殿下睜了眼,如願不會動,如願熟了,奄奄一息蔫進祁糾懷裡。
這次他身上熱了不知多久,久到能把他的殿下也暖熱,久到月落樹梢、天光破曉,有早起的鳥雀開始啼鳴。
寅時過半,卯時未至,天邊有朦朧日色,半邊天已經變成瑩白。
鬱雲涼一直虛靠在祁糾胸口,被有了變化的氣息引著醒過來,立刻握住祁糾的腕脈。
他小心扶住祁糾肩背,從水裡跪起來,輕聲喚:“殿下,殿下。”
祁糾被他叫了幾聲,慢慢咳了咳,摸了下鬱雲涼的手腕。
鬱雲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從袖中摸出帕子來,空著的手幫祁糾順撫拍背,在穴位處捋按使力,反覆十幾次,祁糾胸腔終於震了下。
幾口暗色淤血被咳出來,祁糾額間滲出薄汗,衝鬱雲涼笑了笑,又闔眼無聲無息睡著。
鬱雲涼牢牢攬著他,將他扶出溫泉、仔細擦乾身上水汽,換了熱騰騰燻著藥包的乾爽衣裳。
中間祁糾又醒了一次,大約是環境變化,眼裡比平時多出些警惕清明,看清他後就又放鬆,摸了摸狼崽子的手腕。
“早好了,殿下,我沒再咬。”鬱雲涼知道他在檢查什麼,主動給他摸拆了繃帶的手腕,又低聲補充,“殿下是血氣太虛,好得慢。”
祁糾此前為了延緩毒性發作,給自己放了些血,傷口依然要每日敷藥,解了繃帶還是會滲血。
老大夫說這是因為血行不足、身體生機太弱,除了養著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叫鬱雲涼不要著急。
鬱雲涼不急,他跪在溫熱的石板上,給祁糾把隔水的皮質腕套解下,將手腕上的傷口重新敷藥包紮。
這會兒不用擔心弄溼,正好叫傷口透透氣,鬱雲涼沒急著重新包紮,小心護著祁糾的那隻手,將人背起來。
祁糾在他背上咳了兩聲,鬱雲涼立刻放緩動作,等他氣息變得平緩,才慢慢站起身。
臥房裡的睡榻叫藥爐燻過一宿,正好烘得暖熱,鬱雲涼在上面鋪了格外厚實的軟裘細絨,躺著舒服到像是掉進雲彩裡。
他揹著他的殿下從溫泉
回家()?(),
和殿下一塊兒躺進泛著藥香的雲彩()?(),
拉過被子()?(),
將兩人一併裹住。
祁糾氣息柔和平緩?()_[(.)]???♀?♀??()?(),
心脈穩定,好好地睡在榻上。
鬱雲涼摸了摸兩人的頭髮,都擦得很乾爽,沒有水汽。又摸祁糾的手,雖然冰冷無力,但脈象並不亂。
鬱雲涼已經不困了,就一直枕著手臂,看著祁糾熟睡。
他依然看不夠,這樣一動不動躺了小半個時辰,又紅著耳朵,慢慢靠近了貼上去。
變成山精野怪、跑來鑽人被窩的狼崽子,又扁著耳朵夾著尾巴,小心翼翼拱進眼前的懷抱裡。
這回他親祁糾的眼睛,比上回熟練,沒把祁糾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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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毒性漸弱。
到了第七天,祁糾除了還有些冷,自覺沒什麼不舒服了,甚至還有了些力氣。
小公公要趕著馬車去集市上,取那一筐預定好的雞仔,再把搭雞圈的東西也弄回來。
恰好趕上祭春祈神,祁糾決心蹭個馬車。
聽說他也要出門,鬱雲涼眼睛裡險些就要放出亮光,叫滿地的匣子絆了下才沒蹦起來:“殿下好了?!”
這說法很模糊,嚴格來說沒好,因為毒還沒拔完,但這種時候誰糾正誰不解風情。
祁糾趁狼崽子不注意,自己慢悠悠換好了衣服,剛把衣襟繫好,就接住一隻飛撲過來的鬱雲涼:“好了。”
“不冷不熱不疼,不難受。”祁糾提前一口氣答他的問題,“能走,走不快,餓了,想去集上吃。”
一個問題都沒來得及問的鬱小公公:“……”
祁糾壓住點笑,他今日的確覺得身上鬆快,深吸口氣,活動了下筋骨:“走,給你買串糖葫蘆。”
鬱雲涼都不知道自己還要買這個,他從不吃糖葫蘆這種東西,但看見祁糾氣色,就高興得什麼都不知道了,當下決定就買兩串回來。
他知道祁糾的脾氣,撤了亦步亦趨的抱扶,只盡力站直,讓祁糾把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祁糾搭著他的肩,幾日來頭次慢悠悠邁步,自己走出臥房:“好天氣。”
天色的確不錯,一場春雨一場暖,前幾日那場雨把花都淋開了,日色明朗萬里無雲,看著就很舒服。
“是好天氣。”鬱雲涼仍高興得不成。祁糾前幾天的情形兇險,和今天比起來,遠不能同日而語,他陪著今日的祁糾,只覺得什麼都順眼。
鬱小公公說話都變得輕快利索:“河邊有茶樓,很清靜,我帶殿下去坐坐。”
祁糾還真有些興趣,也不叫鬱雲涼扶著,自己慢慢溜達到馬車邊上。
廢太子殿下的體力條暫時就到這兒了,沒事可做,攏著袖子,靠著馬吹風,看鬱小公公跑來跑去地收拾東西。
那馬在鬱雲涼手裡,要反覆勒韁、仔細駕馭,才能不跑進溝裡。
到了祁糾這兒,這幾匹馬卻都乖得不行,一動不動站著任祁糾靠,最多也只甩一甩尾巴。
鬱雲涼抱來好幾個暖爐,爬進車廂里布置妥當,由車門跳下來,都看得驚訝
,忍不住繞著祁糾轉了好幾個圈,研究祁糾有什麼特殊的手法。()?()
“想學?”祁糾逗他,“這本事可不便宜。”()?()
鬱雲涼連自己都抵給他,又不能抵第二次,頗為難地糾結了一會兒:“下輩子也抵給殿下吧。”
?煅庚的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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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像是隨意,彷彿只是脫口而出,卻只有說的人知道,這話究竟盤桓了多久。()?()
鬱雲涼摸了摸胸口,忍不住低頭想,莫非這裡頭真長出了一顆心,不然說這話的時候怎麼又暖又痛。
他一時想著今生這十年,定要過得充實滿當、每一日都不虛度……一時又想著下輩子,怎麼才能立刻追上祁糾,決不能再錯過這麼久。
這樣渾渾噩噩心神不定,直到頭頂被揉了兩下,那種疼才漸漸淡了。
鬱雲涼抬頭,迎上祁糾的眼睛,聲音輕下來:“……殿下。”
“成交。”祁糾笑了笑,“就抵這個,手給我。”
鬱雲涼聽見心在胸口咚咚跳,他將手交給祁糾,被祁糾握住落在馬脖子上。
祁糾向馬介紹:“這是我家小公公。”
鬱雲涼:“……”
祁糾還沒說完,繼續慢悠悠補上:“以後多照顧,別為難他。”
馬打了個響鼻,晃晃脖子甩甩尾巴。
鬱雲涼:“…………”
祁糾忍不住笑出聲,他常有笑鬱小公公的習慣,但今天身上舒坦、氣息順暢,再沒笑著笑著就咳嗽。
鬱雲涼光是看著,就覺得胸口只剩下暖熱,也再顧不上什麼不好意思,朝那匹馬拱了拱手。
上輩子殺人如麻、冷心冷血的鬱督公,這輩子乖乖站著給一匹馬拱手,耳廓都是熱乎乎的通紅。
他背上一溫,被手臂攬住,叫他的殿下圈到身旁:“你不怕它,它就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