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深更半夜的(第3頁)
有個暖手爐外面裹著兔絨,抱在懷裡不硌得慌,暖融融很舒服。
鬱雲涼伏在榻邊,替祁糾把裘皮仔細掩好:“你……好生休息。”
少年宦官措辭生硬,從話。
這把刀隱隱有軟化的架勢,祁糾也就趁熱打鐵,再哄一鬨:“深更半夜,去哪弄暖和的東西。”
“不如上服力,“你不就很暖和?”
這幾天鬱雲涼倒是改了點脾氣,不再非要出門幕天席地睡了,改成睡他這間臥房的牆角。
這當然是個不錯的進步,但老睡牆角也不好,睡不踏實不說,還容易做噩夢。
人就是該躺著睡,蜷起來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在睡夢裡面,也會勾起當初這麼蜷縮的記憶。
上輩子老皇帝的前車之鑑,老做噩夢是會死人的。
……
系統那兒有個“沾枕頭就著”的睡覺金手指,專門針對這種問題,非常適合拯救一切睡不著覺的主角。
祁糾琢磨三天,居然還沒找到往鬱雲涼身上插的空子。
這把刀冷冰冰硬邦邦,被這麼誘拐,也只是繼續替祁糾把裘皮裹好。
“我不暖和。()?()”
鬱雲涼說,他很少這麼說話,在油燈閃爍的光裡,幾乎有些溫順的錯覺,“我……沒有這種用處。()?()”
這是暖爐的用處。
鬱雲涼不知道祁糾為什麼不讓他走,但既然這樣,鬱雲涼就明天再去偷江順的藏寶庫。
他今天不走,只是要短暫離開臥房,去給暖爐裡添些炭,再用洗淨的羊腸灌些炒熱的鹽。
鬱雲涼把這些解釋給祁糾,又把自己的袖子從裘皮裡一點一點扯出來。
他抓緊時間做這些事,這邊添炭,那邊已經把鹽炒得暖熱,抽空又燒了熱水,打算一會兒把帕子投進去,燙熱了再擰乾。
他甚至還去給祁糾折了兩根柳枝——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玩,但這人既然沒事就擺弄,府裡又不缺,鬱雲涼就日日挑好看的給他折。
鬱雲涼一刻不停地忙這些,忙得團團轉,額間幾乎已滲出一層薄汗來,忽然聽見屋頂瓦片跌落。
緊接著,就是府上灑掃啞僕極為驚懼的呼聲。
鬱雲涼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立刻扔下手上的所有東西,右手翻腕,匕首已經滑在手心,鬼魅似的掠進陰影裡。
鬱雲涼沒有內力,做不到像祁糾那樣化柳葉為刀,但潛行、暗殺、一刀斃命,是司禮監的宦官要學的功夫。
幾個呼吸間,鬱雲涼就已抄最近的路掠回臥房,果然撞見蒙面陰影鬼鬼祟祟站在榻邊,手裡的東西在油燈下泛出詭亮。
……光芒幽綠,是淬了毒的銀針。
這同樣是宦官閹黨常用的陰毒東西,卻不是出自司禮監,而是傳言中的東西兩廠——那個皇帝派來的人。
廢太子不僅不死,還闖了司禮監、進了水牢,堂而皇之帶走了個罪僕。
這樣的變故……讓那高牆之內的九五之尊,覺得不安了。
鬱雲涼手裡的匕首比他更快。
只在須臾之間,鬱雲涼就已撲到榻前,袍袖將射出的毒針盡數卷落,右手匕首死死釘進刺客肩頭。
這刺客身上功夫遠比十七歲的少年宦官深厚,猝不及防下吃了個虧,眼中瞬間陰冷,抬手就將這小宦官反制,重重砸在牆上。
鬱雲涼力氣身量都不及他,後腦磕上冰冷牆磚,眼前泛起黑霧。
“宦官?()?()”
刺客手上施力,慢慢打量他,“司禮監的?8[(.)]8▆8????8()?()”
鬱雲涼的身體在他手上抽搐。
刺客繼續施力,提醒這小太監再自不量力、橫加阻攔,脖子就要斷在這:“你何必……”
鬱雲涼卻仍不肯罷手,攥著匕首回捅,大力扎向扼在自己喉嚨上的那隻手。
少年宦官面無表情,每一下都是殺招,甚至根本不顧這把匕首扎穿對方那隻手之後,會不會繼續扎穿自己的喉嚨。
刺客沒這份膽氣,瞳孔收縮,用力將這不要命的小太監砸在榻上:“司禮監要同聖上作對麼?!”
這話透出濃濃慍怒,細聽嗓音陰柔,的確是替皇帝索命的東廠。
鬱雲涼摔得極重,卻仍搖晃著爬起來,抱住祁糾
,森然的黑眼睛盯著他不動。
刺客被這種眼神激怒,抄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要給這自不量力的小太監個痛快,剛向前一步,瞳孔卻驟縮。
他臉色瞬變,倉猝摸向腰間,眼底在驚懼下悸顫。
……他腰間的軟劍,什麼時候叫人抽去的?
刺客額頭上冒出冷汗,煞白著臉色垂眼,看慢悠悠抵在喉嚨上的鋒利劍尖。
“劍不錯。()?()”
祁糾被鬱雲涼裹得太嚴實了,總算從裘皮裡掙出來半邊胳膊,掂了掂手中軟劍:“值錢嗎?()?()”
他攬著幾次爬起來又摔倒的鬱雲涼,圈在身邊,安撫地拍了兩下。
刺客乾嚥了下,心底驚疑不定,嗓子乾啞:“殿,殿下……?()_[(.)]????????()?()”
“值點錢。()?()”
祁糾找系統做了個鑑定,發現劍還不錯,就收在手裡,交給懷中的少年宦官,“給你了。”
鬱雲涼沉默著抬手,抱住那把劍,隱在裘皮下的手撐住祁糾的肩。
……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那刺客終於膽顫,後退一步,捂著肩膀自窗戶向外翻出去。
祁糾凝神靜聽,又過了一炷香,終於咳了一聲。
鬱雲涼立刻將軟劍遠遠拋開,撲上去抱住這人歪倒的肩膀,抬手去接祁糾咳出的血。
“沒事……”祁糾胸腔輕震,血從嘴角湧出來,摸了摸少年宦官頸間青黑,“疼不疼?”
鬱雲涼死死抿著唇,用力搖頭,不停用手替他擦那些血。
祁糾這次是真沒動什麼內力真氣,就是撐著個花架子,把人嚇唬走了事。
現在咳出來的這些血,也只不過是他剛才為了撐氣勢,強壓住咽回去的:“不用管,你去……”
“我不去。”鬱雲涼低聲說,“沒力氣了,殿下明天吩咐吧。”
祁糾只是想讓他去弄點熱水,敷一敷脖子上被掐出的淤青,笑了笑:“你知道……我叫你去哪?”
鬱雲涼哪也沒力氣去。
撞在牆上那一下太重了,他的喉嚨差點叫人掐碎,眼前仍黑蒙不斷,還剩最後一口氣,要在這守著祁糾。
如果再有什麼刺客來,先把他刺穿了,再殺廢太子。
鬱雲涼扶著祁糾,等祁糾把血咳盡,又拿過榻邊的水,讓祁糾漱淨了口中血氣。
他扶著祁糾,讓祁糾重新躺回去睡下,然後從榻上滾下來。
鬱雲涼爬過去,撿起地上的匕首,貼身收好,又一步三摔地爬回榻上。
少年宦官渾渾噩噩,鑽進裘皮裡,貼身抱著祁糾,昏過去沒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