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也不需要活很久。
過去的二十幾年裡,葉白琅從沒見過像祁糾這樣的人。
以前那個偽裝出來的“聞棧”他倒是很熟,捧高踩低,虛張聲勢,除了玩樂什麼都不會,滿腦子聲色犬馬,是團扶不起的爛泥。
當初葉白琅會忍下聞棧,也是因為這個——聞棧是個蠢貨。
這樣一個沒腦子的蠢貨,只要裝一裝溫順,演一演痴情,就能把這個廢物耍得提溜轉。
葉白琅演了四年,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聞棧的狗。聞棧說一句不要他,就嚇得他要死要活,聞棧給他個好臉色,就拼命搖尾巴。
葉白琅享受這種感覺。
叫人侮辱又怎麼樣?他原本就是賤骨頭,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禍害。
他耐心地蟄伏在聞棧身邊,冷眼看著這些人被自己糊弄,什麼嘲諷什麼奚落都無所謂,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只要一個機會。
他會解決一切,不會再有人能弄疼他。
沒人能再碰他一下。
……
葉白琅伸出手,他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周邊有些紅腫。
葉白琅皺了皺眉,隨意往衣服上蹭了兩下,然後罩住祁糾的眼睛。
在浴室裡,祁糾就是這麼遮著他的眼睛,擋著濺起來的水花,也不讓浴霸刺眼的光亮照進去。
葉白琅最恨人遮他的眼睛,祁糾這麼做的時候,葉白琅本該弄斷他的手。
“我該這麼做的。”葉白琅垂著眼,睫毛遮住冰冷的黑眸,嗓音喑啞,“祁糾……我該弄斷你的手,弄殘你的腳,把你扔去亂葬崗喂野狗。”
給祁糾注射那支鎮靜劑的時候,他只要手抖一下,再多注射一格,這個計劃就可以完成了。
葉白琅盯著自己的手,盯著那個不停滲血的傷口,他想不通自己是怎麼了。
他明明該除掉祁糾,可他現在卻在無法自控地想念那幾秒鐘。
祁糾遮著他眼睛的那幾秒——浴霸的燈實在太刺眼、太亮了,他是黑暗裡滋生的孽物,是陰溝裡的老鼠,他的頭痛被光誘發到極點,像從雙目灌進岩漿。
祁糾的手把他從炙烤的灼亮裡隔出來。
那是個很接近擁抱的姿勢,在很久遠的年歲裡,葉白琅做過這種夢。
身下是地獄,有人把他抱出來,讓他不再疼。
……成年以後的葉白琅對這種軟弱的妄想嗤之以鼻,他不需要這些無用的累贅,他要的是葉家,接下來是相鄰的幾個家族。
他要吞下一切他能掠奪的東西,然後隨便怎麼樣。
或者享受,紙醉金迷花天酒地,或者死在某個人的手裡。
葉白琅的手下移,一併覆住這個騙子的口鼻。
他垂著眼,無意識地用力,阻隔住外部的空氣,直到手下的身體開始因為缺氧而微微抽搐。
葉白琅鬆開手。
祁糾呼吸急促,睫毛震顫,卻依然醒不過來。
葉白琅對這樣的狀態很滿意,他給保鏢發了消息,三小時內不要進門打擾,然後反鎖住臥室的門,爬進祁糾懷裡。
他側躺著?[(.)]???&?&??()?(),
背對祁糾()?(),
拿過這騙子的一條手臂()?(),
遮在自己眼前。
——就讓祁糾活著()?(),
一直昏迷不醒,他這麼養著一個騙子,似乎也不錯。
葉白琅在身後的心跳聲裡盤算。
這樣,頭疼的時候,就隨時都能躲起來了。
/
葉白琅的執行力很強。
接下來的幾天,葉白琅都足不出戶,就留在這間專門給祁糾準備的房間。
至於葉家那一頭,要緊事直接打電話,會議一律遠程,有什麼文件就讓保鏢送過來,處理好再下發出去。
葉白琅自覺日子過得不錯,唯一的缺憾,是祁糾還不夠聽話。
明明祁糾說好了任他處置的。
“……不行。”
祁糾愁得腦仁疼,一手按住繞自己打轉的狼崽子,一手沒收那支瞄準自己的注射器:“你再扎,我這屁股成篩子了。”
這些天葉白琅就跟著他,一有機會就給他打藥,想把他麻翻。
狼崽子下手沒輕沒重,逮著哪扎哪,還不知道先排空氣,他這身上青了好幾塊了。
祁糾單手按著葉白琅,拿棉被三兩下把人熟練裹住,抓起葉白琅的右手:“還疼不疼?”
葉白琅躺在床上,沒能如願把他弄暈就生氣,別過頭不理他。
祁糾全指望著這狼崽子拿提成,檢查了消過毒、重新處理好的傷口,又換了新的繃帶。好不容易把傷處理好,就看見葉白琅又開始狗狗祟祟尋摸注射器。
“不準打了。”祁糾把注射器沒收,鎖進抽屜裡,“你這手不準再沾水,我給你洗澡洗頭,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