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38章 第 38 章(第3頁)


 “買的。”晏為熾嘴上這麼說,表情卻是傲嬌中透著期待。


 陳霧嚐了點酸菜:“好吃。”


 “酸菜是現成的,味道都醃好了。”晏為熾冷哼。


 陳霧忙吃魚:“這個更好吃。”


 晏為熾這才滿意。


 “其實筆記我能默出來。”陳霧吃著香軟的白米飯,聲音模糊不清,“但是默了也沒用,不是那些藥,是……”


 晏為熾臉一臭:“別跟我說這個。”


 陳霧嚥下嘴裡的米飯,小心翼翼:“那你也不想知道我看書,看一眼就能記下來嗎?”


 晏為熾:“……”


 他冷幽幽地笑出聲:“沒上過學,一元二次方程都解不了?”


 陳霧垂下眼睛:“沒上過多少學是真的。”


 臉被掐住,陳霧被迫抬起頭,晏為熾眯眼:“還有沒有哪裡騙了我?”


 陳霧“唔唔”了幾聲。


 “那就當你沒有。”晏為熾給他夾魚肉,“都沒刺,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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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老宅,深沉莊重的傳統中式書房亮著幾盞燈火,剛結束一場談話。


 晏嵐風離開時看了眼朋友圈,說:“父親,小弟會做酸菜魚了。”


 屏風後沒有聲響。


 晏嵐風朝著門口走了一段路,餘光無意間掃向博古架腳捕捉到什麼,她的眉梢動了一下,走過去將那東西撿起來。


 那是一本畢業證,西德職業技術學校。


 晏嵐風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將畢業證放到木案上面。


 屏風後傳出蒼老的聲音:“你投進‘西利計劃’的那筆款項出了問題不去處理,在這關注一個職高生。”


 晏嵐風的後背一涼,頭皮發麻,她一畢業就進晏氏,二十年了,腳早就伸到了外面。


 “西利計劃”是今年最重要的項目,頭部的企業全都盯上了,她沒有通過晏氏參與,而是用上了自己在國外的其中一家公司。


 現在事實卻告訴她,這些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晏氏往外搬客戶資源自立門戶,實際是個笑話。


 不僅自己所謂的事業宏圖毫無遮擋,就連此次的款項出錯都沒絲毫察覺。


 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在晏家的老掌舵人面前都不夠看。


 她人到中年,夫妻感情和諧,兒女雙全也都已經撫養成人,卻在一瞬間被打碎了自信。


 晏嵐風走出書房,全身被寒意侵佔,這是父親對她生出小心思的一次警醒。


 不管長了多少歲,在外有多光鮮,擔了多大的職稱,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還活著的,所有人,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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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熱得人心慌,陳霧在大院除草捉蟲,草帽遮不住熱風熱氣,他的皮膚曬一曬會發紅,再曬下去就又白了,不需要防曬。


 但他還是噴了晏為熾給他買的噴霧,去哪幹活就帶到哪。


 陳霧給左手邊一長條的植物鬆了土,就拿著鎬去陰涼地休息。


 餘伯神出鬼沒:“下午三四點鐘再做事。”


 “好的。”陳霧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水,拿下頭上的草帽擋在臉上遮住光線,他眼一閉,窩在牆根下睡著了。


 等陳霧睜開眼,又不老實上班的餘總蹲在他面前,很突兀地說,“去年冬天我去過春桂。”


 陳霧抓著草帽扇扇風,不明所以。


 “那周我要去附近城市出差,我父親的學生託我給她在春桂的家人帶點東西,於是我就跑了一趟。”餘盞說。


 陳霧還是懵的。


 “我送完東西在周圍走了走,看見了一個水庫。”餘盞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緊張,“很多人在釣魚,我一時起了興致就開車去市裡買了漁具。”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釣魚,我不會,我興奮地在冰面上砸了個洞,我學現在年輕人那樣直播,代入進去很有意思……有個人路過,跟我說四個鉤子都有魚,看著會不會有點假……”


 陳霧依舊是那副模樣。


 餘盞的內心被一股巨大的挫敗無奈佔據,說到這了還是沒印象,說明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他長嘆一聲笑著搖了搖頭,最近忍得他開會都分神。


 說出來了,這事就能放下了。


 “啊……”陳霧恍惚著發出聲音,“你就是那個鉤子都不會掛的大墨鏡嗎。”


 餘盞的臉上展開微笑:“是我。”


 “那你是不會釣,魚鰓都破了。”陳霧嘀咕了聲就站起來,拍打拍打屁股後面的灰,去給剩下的植物鬆土了。


 餘盞摸著鼻子笑笑。


 真可愛。


 可惜……


 餘盞覺得自己不對勁,暫時還是少回家比較好,他給助理打電話:“我這段時間需不需要出差?”


 “您都推掉了。”助理彙報。


 餘盞說:“重新排行程,我下個月就要出差。”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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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霧土沒松完就被指派騎上小三輪,運幾盆花去他面試的基地。到了地兒,他把花搬下來,有人出來接。


 “小陳!”


 熟悉又震驚的聲音讓陳霧一愣,劉叔兩隻手都是土的向他跑來,滿眼的驚喜,“你怎麼來首城了?”


 “我跟朋友一起過來的。”陳霧說,“你呢。”


 劉叔笑呵呵的:“我閨女在這啊。”


 他想起來什麼,快速道,“你在這等我,我把花搬進去就出來。”


 一場重逢化成了一桌酒菜。


 首城接地氣的小飯館可不好找,關鍵價美味道還好。


 劉叔把酒杯清空,砸吧砸吧嘴皮子:“我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吧。”


 他見對面的青年眼神直愣愣的,跟平常不一樣,試探道,“小陳,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陳霧臉紅撲撲的,眼睛也是紅的,人坐在椅子上沒動。


 “才兩小口,怎麼就醉了?”劉叔腦殼疼。


 陳霧很乖地坐著。


 劉叔把賬結了回來,給他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拽到手臂上勒著皮肉的佛珠撥下來點,確定戴好以後,嚴肅道:“你自己喝的啊,可不是叔勸的,叔是一句都沒勸。”


 陳霧點頭:“自己喝的。”


 “對,就是這樣,我們小陳清醒著呢。”劉叔做法似的繞著桌子轉了好幾圈,一咬牙拿出手機,在聯繫人那裡從前往後翻,找到一個儲存了很久,一直沒用過的號碼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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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為熾滿身是汗的趕到飯館,他走過嘈雜與喧鬧,將坐得直挺的人撈起來:“有人逼你喝酒,讓你喝成這樣的?”


 “我自己。”陳霧點著頭,很認真的樣子,“我自己喝的。”


 晏為熾聞到他嘴裡的渾濁酒氣,怒火衝到臉上:“你沒事喝什麼酒,別他媽跟我說是學人借酒消愁。”


 四周都是濃郁的煙火氣,陳霧看著他,輕蹙眉心。


 “真讓我說對了?”晏為熾盛怒之下笑了起來,後槽牙磨得要咬人,“果然是為了那狗東西……”


 鼻樑一疼。


 “操。”他痛哼。


 陳霧的腦袋磕了上來,不動了,有點燙的呼吸落在他領口。


 “你別總是說髒話,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