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驚語
一聽說要擴建書樓，眾人面色各不同。
段平覺得時機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徐功微微頷首，表示贊同，喻斌也是如此。
至於其他人，不太懂。
“現在嗎？”齊燁回過神來，不太確定：“時機不太好吧。”
“看似未到時機，實為難得良機。”
段平滿面正色：“國子監得讀書人的心，是因科考榜上有名多為國子監監生，這便是說，入了國子監，算是半隻腳邁進了官場。”
“知道，不少讀書人是這般想的，這也是為何會為國子監壯大聲勢的緣故。”
齊燁若有所思：“老段你的意思是，擴建書樓，不再讓國子監當學閥一家獨大？”
“是。”
“可咱有這師資力量嗎？”齊燁緊皺眉頭：“明白你的意思，給招牌做起來，可咱們起步太晚了，不可能三五年內就和國子監分庭抗禮。”
“我相信徐夫子。”
段平看了眼徐功，後者撫須一笑：“今年科考，老夫已準備了些時日，定不會叫國子監獨佔鰲頭，先給國子監一個下馬威。”
齊燁撓了撓額頭，沒吭聲，不是不相信老徐，而是覺得時間並不充裕。
“康朝科考…”
一個極為突兀的聲音出現了，正是坐在最角落一直面無表情的月泉。
“既汝有心科考擇才與國子監交鋒，何不如叫你學子齊榜而名。”
大家回過頭，旁邊的龔信一巴掌呼在月泉的後腦勺上：“禁聲，你個異族野人懂什麼，莫要胡說八道。”
月泉低下頭：“徒兒知錯。”
龔信斜著眼睛：“還未收徒，莫要給老道丟人。”
龔信這邊剛裝完大爺，旁邊坐著的月玲瓏狠狠瞪了他一眼：“叫孩子把話說完！”
老龔嘴裡也不知嘀咕了句什麼，不吭聲了。
齊燁一腦瓜子問號，扭頭看向旺仔，旺仔也是一頭霧水，看向大寶。
大寶更懵了，他剛才沒讓人叫月玲瓏啊，這老孃們怎麼還混進來了？
叫月泉，是因為準備讓這傻孩子死磕楚王康凜，其他的事，和月泉沒關係，更別說月玲瓏了。
季小鹿回過頭，看著月泉咧嘴笑道：“就你話多，捱打了吧，嘿嘿。”
賁也回過頭，幸災樂禍。
花樹望向奴獸，奴獸提醒道：“愣著做什麼，快笑話他啊。”
“哦。”花樹轉過身：“捱打了吧，嘿嘿。”
異族四小隻，小鹿、奴獸、花樹、賁，如今已經統一戰線了，知道齊燁不待見月泉，所以他們也不待見月泉。
好多不熟悉這些異族的人哭笑不得，越看這些人越不像是“山林霸主”。
畢竟月玲瓏在場，齊燁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那個誰，月泉，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月泉抬起頭：“你若問，便要言呼請教，”
“啪”，毫無意外，又是一個逼兜子，狠狠呼在了月泉的後腦勺上。
別看龔信平常對齊燁沒什麼笑臉，可這不代表龔信允許其他人對齊燁不敬，哪怕是自己的準徒弟也不行！
龔信這手勁兒可不小，差點沒給月泉腦漿子抽勻，倒黴孩子委屈的看向月玲瓏。
果然，月玲瓏柳眉倒豎，站起身，一巴掌呼了過去，勢大力沉。
月泉，傻了，月玲瓏這一個逼兜子比龔信還用力。
月玲瓏掐著腰：“怎麼和你齊叔兒說話呢！”
齊燁：“…”
月玲瓏瞪著杏眼：“滾去認錯！”
齊燁都懵了，之前在南關的時候倒是說過幾句玩笑話，和龔信說要是收了月泉為徒，月泉就可以管他叫“叔”了。
問題是這話他只和龔信說過，而龔信又不是碎嘴子的人，月玲瓏怎麼知道的？
龔信望著齊燁面帶詢問的目光，無聲的嘆了口氣。
老道也不想，可他最近都快陷入心魔了，不知為何，只要是面對月玲瓏，他心中就沒有任何秘密，千萬別開口，一旦開了口，那就和洩洪了似的，根本剎不住。
月泉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低著頭，施禮。
“小…小侄知錯。”
齊燁無語至極，剛想說哪涼快哪待著去吧，月泉甕聲甕氣的說道：“古人有言，何曰可為典而…”
月玲瓏：“說人話！”
月泉一縮脖子：“小侄兒有一計，可令齊叔兒屬意之人於科考齊齊上榜，入你大康朝廷為官，還可叫那國子監學子鎩羽而歸丟人敗興。”
一語落下，食堂內，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外界都說齊燁這夥人素質低，倒是實話，實際上大家內部氣氛極為和諧，對自己人不存在素質低的情況。
看大家那模樣就知道，想笑，都忍著。
這要是換了別的地方，各部衙署、各家府邸，無論是哪，早就鬨堂大笑了。
月泉這一番話，說的好像科考名次是他定的似的，他說誰上榜就誰上榜，他說誰不上榜就誰不上榜，天子都不敢說這話，更何況他月泉這個異族了。
“你…”齊燁擰眉望著月泉：“從刑部過來的路上，被奪舍了？”
他可是知道的，月泉雖是異族，卻極為了解漢家文化，包括科考方面上的事，既然瞭解，還說出這麼一番話，除了被奪舍外，齊燁想不到任何原因，不但被奪舍了，還是被個二傻子給奪舍了。
“神經病。”
齊燁翻了個白眼，轉過頭：“不要客氣，大家可以笑話他了。”
“哇哈哈哈哈。”
爆笑之聲傳出，季小鹿、奴獸、花樹、賁四人先笑的，問題是他們還不知道笑點在哪。
季元思、周寶，倒是知道笑點在哪，反應慢半拍，哈哈大笑。
然後是紅袖以及一群王府下人，捧腹大笑，演技有些浮誇。
本來是挺好笑的事，但是剛才愣了一下，再大笑就有點刻意了。
月泉有些惱怒，抬頭望著齊燁：“科考為何。”
齊燁翻了個白眼：“為了當官啊，不然為什麼，愛老六啊。”
“當官為何。”
“摟錢…不是，善待百姓治理天下，不然為什麼，摟老六啊。”
“如何善待百姓，治理天下。”
“我去，那你可問對人了。”齊燁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就當官了，何必當狗腿子大統領呢。”
月泉這一看齊燁根本沒領會到終點，開門見山了。
“貴國朝廷官員今時今日，最為重視何事。”
“搞錢啊，不然呢，搞老六啊。”
“是山林！”
月泉爆發了，低吼道：“是經略山林，不是老六，你漢家科考是為朝廷選才，不是選老六，朝廷最重佈局山林，不是佈局老六，既有疆土，便要有民，既有民，便要有官員，治理百姓的官員，而不是治理老六的老六，山林，需要很多民，需要很多官員，官員，需知曉山林，山林需要很多很多知曉山林的官員，你們康朝京中，如今誰最瞭解老六…何人最瞭解山林！”
食堂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少人面色突變。
季元思猛然看向徐功：“徐老頭，科考是有策問的吧？”
“不錯！”徐功雙目灼灼：“若去山林為官，必是趨之若鶩，只需無過便是大功，朝廷最為重視的便是山林，策問相關本就是應有之意，最是知曉山林諸事的，不正是…”
徐功扭頭望著齊燁，雙眼越來越亮。
原本，徐功有把握，可是隻有讓書樓學子榜上有名的把握，卻無讓國子監榜上無名的把握。
現在，老徐不但讓南莊學子上榜的把握，甚至還有讓國子監監生全部完蛋的把握！
見到大家反應過來了，月泉回去裡，嘴裡嘟嘟噹噹的，老六老六，張口老六閉口老六，老六到底是哪個狗日的？
齊燁徹底激動了起來：“這不就和朝廷與宮中…達成一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