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碩莫薯 作品

第545章 規矩與律法

董孝通走了,走的時候那叫一個決絕,一副要誓死弄死姐夫曲芠博的模樣。

 對於他們這種世家子來說,只要利益在,親族皆可賣,沒人不可取代,只要姐夫換得快,沒有悲傷只有愛。

 董監正離開後,齊燁靜下心,開始寫信。

 他在信中表達思念之情的同時,每一個字中都有著飽含著強顏歡笑的無奈。

 他想建設南關,他想開拓山林,他更想償還一些並不是他欠下的債,因此他現在無法回京。

 他看過死人,戰死的南關軍伍,戰死的軍從守備,戰死的無名府兵。

 季元思,脫光了衣服,為了守城,找回了讀書人的“君子”之道,卻找不回那個與他無所不談的司衛。

 小舅子的話,越來越多,越來越沒正經樣子,也越來越嬉皮笑臉。

 喻斌,殺出了城關,一槍刺出了世家子的少年之志,卻刺不破內心的迷茫。

 弟子的話,越來越少,因為明白的太多,卻也迷茫的更多。

 兩個算是剛出道的少年人,無法理解,無法理解太多太多的事。

 如果大家沒來,如果沒有齊燁的籌糧,如果沒有公輸甲的軍器,如果沒有那麼多的陰差陽錯,就沒有季小鹿的木鹿部,沒有奴獸的朵部,沒有二部扭轉戰局的一幕。

 南關守住了,用是將士的命與血,靠的更是運氣,逆天的運氣。

 可朝廷呢,對朝廷來說,這算什麼,只是贏了嗎,只是簡單的守住了嗎?

 齊燁同樣迷茫,他知道,如果他離開了,朝廷不會變,南關不會變,一直守下去,一直死下去,直到有一天,城關塌了,人死光了,南軍不復存在了。

 大家都在迷茫,齊燁卻不能迷茫,至少他不能表現出來,這種迷茫,他只能在信中與季渃嫣訴說。

 信中,一筆一劃,齊燁用了近乎所有篇幅去解釋,解釋為何不能回去,為何對季渃嫣失約,為何無法遵守承諾,以及他想要償還一些債。

 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就這麼回去了,有生之年,每每想起那些戰死在南野城牆上的司衛,那些輔兵,那位明明有著無數故事可以訴說卻沒來得及講述的軍從守備,想起這些人,這些事的時候,齊燁,怕自己睡不踏實。

 人,很多時候並不會因為失敗而睡不踏實,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什麼都未做,徹夜難眠。

 信的末尾,齊燁寫了簡短的一句話,國朝破爛不堪,我願為宮中修修補補,若宮中任我千瘡百孔,尚書省一事你出手與否,毫無意義。

 這一句話,直白的告訴季渃嫣不用出手,等待宮中,哪怕到了最壞的地步,也要等待宮中。

 最壞的地步,不是尚書省令齊燁所建立的一切付之東流。

 最壞的地步,是宮中任由齊燁所建立的一切付之東流。

 不過齊燁沒提及董孝通的事,他從來不相信世家子,世家子的承諾,都是放屁,能做到最好,做不到,也不會失望,因為就沒抱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