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誰的京營,誰是忠臣
忠當然是要銀來養的,李成梁倒是說了句直白話。
畢竟如今還沒什麼共同的理想,那可不就是利益?
如果不是皇帝能把利益大體分得妥妥帖帖,官紳勳戚為什麼會一直輔佐你坐穩皇位。
但朱常洛問出這句話,結果便是所有勳臣都磕頭,包括李成梁在內:“臣不敢。”
可局面越是如此,卻越顯得只是嘴上說不敢,心裡有怨。
三個內閣大學士臉色都更加凝重了,沈一貫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成梁,又看向問出這一句的皇帝。
田樂則心裡輕鬆了不少。
朱常洛還是盯著李成梁:“寧遠伯,既肯明言,何以稱不敢?朕有三問,你明白回話。”
李成梁直起了腰:“京營之設,乃為拱衛聖天子,應需馳援諸邊。陛下有心重新整訓京營,臣為陛下之將,自然歡欣鼓舞!但以京營之眾,要練得堪用,那就不只是如今這些官軍俸糧了。兵備、營房校場、操訓日耗,臣斗膽直言,朝廷恐怕給不出這麼多銀子。九邊糧餉已逾三百萬兩之巨,陛下之問,臣武將不能答。”
他說他不能答,可他說了這麼多。
朱常洛這才看向剛才就準備出班的申時行:“申閣老,朕聽明白了。寧遠伯是說,京營漸至荒廢,非武將之過,實文臣之誤。”
李成梁眼色微凝,十分意外地看著皇帝。
文臣那邊,許多人則頓時臉色大變。
“寧遠伯並非此意!”
申時行還沒回答,此前說了劉綎私謁田樂的兵科都給事中侯先春又開口了,先行一禮,而後道:“京營漸至荒廢,正是勳武之過!邊軍縱時有欠餉,京營何曾短缺?萬曆十九年,先是工部尚書曾同亨走請清皇內府工匠,後其弟監察御史曾乾享奏請裁冗員以裕經費。”
“京營武官誤以為欲減其俸糧,於十月初一群聚入長安門鬧嚷大譁,圍曾尚書而辱之。此事,其時掌後軍都督府事之定國公奪俸半年,其餘皆有所罰,長安門守門官由法司提審問罪。”
侯先春看著皇帝,骨頭很硬一般說道:“寧遠伯誠公忠體國之言!陛下當面斥問,皆稱不敢。然其時只是奏請裁冗員以裕經費,京營武官便可群起譁變!京營之荒廢,豈因財計艱難、文臣之非?寧遠伯不願直言,臣直言之!這麼多年來,京營糧餉不曾少,京營之荒廢正因勳武不力!”
徐文璧被點名,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