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嗣君很生氣
朱常洛哪裡會記得餘繼登的生卒年齡?
他並不知道,若一切沒什麼變化,餘繼登這年七月裡就因為爭執不休的國本問題而病逝:“大禮不舉,吾禮官死不瞑目!”
現在六月末就定了國本,更要禪位登基,餘繼登這兩個多月倒像是迴光返照了,精氣神好得沈一貫覺得十分適合與他進行長久的合作。
實際上餘繼登也是沈一貫想達到快速拉攏一個盟友目的的唯一選擇。
他的官途堪稱德行表率,因此餘繼登擬出那樣的遺詔也就讓朱常洛內心更堅定。
天下間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官紳,從骨子裡認為他們做得沒錯。
他們對官紳擠壓著普通百姓的生存空間、官紳階層本身的問題卻會看得更少,或者不觸根本。
朱常洛也沒資格指責他們:天家更如此,天家掌握著最多的財富。
一年百萬兩金花銀,各地土貢,禮部、工部因皇室儀禮和禁宮營繕而列支的銀兩,宗室俸祿,那又憑什麼?
只不過朱常洛不能接受他們只是一味地限制君權,讓宮廷和宗室勳戚節儉守法,好像這樣大明就不會有問題了。
朱常洛可以先做出表率,但他要的卻是一視同仁。
敬老宴後,都察院左都御史留了下來,另外幾個都察院的堂上官也被召來了。
除了田樂之外,朱常洛召見其他外臣,都是在慈慶宮正殿的正堂。
“彈劾或奏請裁革外派內臣的奏疏,這幾日裡已多達九十餘本。”
朱常洛指了指旁邊矮桌上那一摞奏疏,“科道糾劾時弊、風聞奏事,確實是職責所在。諸多職官建言獻策,也沒什麼問題。但父皇這才降旨撤回諸地稅監,山海關民變毆死欽差,孤沒有大動干戈徹查大案,群臣反倒如此迫不及待地再請撤回或裁革外派內臣。溫總憲,這是不是未免過於凌迫孤了?”
擔心了幾天的帽子終於明明白白地扣過來,溫純緊張不已。
這麼多奏疏裡,自然少不了都察院的人。
現在嗣君把“凌迫孤”這個話擱在他“溫總憲”之後,倒像是溫純鼓動科道幹了這件事。
“殿下,列位臣工深知外派內臣之害,多年來奏請從未斷絕。眼下一時奏請者眾,是對殿下廣施仁政祈盼之殷,豈敢借民變之事凌迫殿下?”
朱常洛一臉不滿:“孤就算進學晚,如今也長大成人了,不是什麼都不懂!都讓外臣去管,那就沒有差錯了?高淮是該死,但錦衣衛也已經初步查清了山海關之事!遼東巡撫李植、遼東巡按王業洪都牽涉其中,暗自鼓動民變!去年臨清民變,是不是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