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君臣佐使(第2頁)
於是他說著:“殿下,便是對症君藥,也不該用得太猛。臣向來謀定而後動,殿下儘可多試藥性才是。”
可他的手卻沒慢下,揭開了那一幅布。
其上兩行字,看得田樂眼睛一愣,而後竟有些紅潤起來。
手都微微有些抖,放下了那面布,他才背對著朱常洛問道:“殿下便將它寫在這裡?恕臣直言,宮禁事常有漏洩……”
“這是大司馬已到慈慶宮後,孤剛剛寫的。”
朱常洛站了起來,這次僅有君臣兩人在,他再次作了個揖:“孤想做個明君,孤也會讓天下人知道孤是個明君!但大司馬都擔心這些話漏洩出去,可見孤開的方子對了。大司馬可為臣藥否?”
田樂緩緩轉身,撩起了他硃紅的袍服,大禮跪拜了下去。
“臣……自當效死!”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臣斗膽勸諫殿下!此地動山搖、江山翻湧之策!殿下知主症何在,本不該輕易示臣。要醫大明內憂,臣雖不惜一死;大明得遇明主,殿下不容有失!君藥只此一味,臣佐使盡可徐徐配齊。火候之難,望殿下明察!”
一個作揖一個哭拜,田樂身後屏風上的布輕輕搖晃,已遮住了後面文字。
“先生快請起。”
朱常洛過去扶著他的手,稱呼已經變了。
看田樂激動得有些潸然淚下,朱常洛也不禁喜悅不已。
這種情形,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期待。
“孤若只是一味輕率,又怎能悟出那十二字。先生請看!”
朱常洛扶他站起來之後,走到兩側其他的屏風上連連揭開。
“父皇病重後,允孤知機要、監理國事,數月以來孤夙興夜寐!”朱常洛熱切地看著田樂,“奉孤之命,內臣早已在整肅。這些思慮,唯司禮監大璫、孤之伴讀知曉!昨日先生知孤白話詔書深意,孤如遇甘霖。昨夜遍覽先生事蹟,孤若不是心中有些把握,又豈會輕易告知先生?!”
田樂有些恍惚地看著這新穎的東西。
一面屏風上是密密麻麻的奏疏紀要條目,一面屏風上則都是他田樂這麼多年來的事蹟。
錦衣衛、監軍、同僚考功、奏疏言及……
他的嘴唇有些哆嗦:“是臣妄斷……殿下天資卓成,憂國之心更甚於臣……三十餘年了,臣……陛下……張閣老……”
田樂有些失態地走到中間那個屏風前,又掀開來,看著上面那十二個字。
淚眼朦朧中,“官紳一體納銀”六字後面似乎又顯露出張居正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