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 作品

第243章、君臣們的是非恩怨(第2頁)

申用懋是萬曆十一年的進士,他從刑部主事改到兵部,申時行也在那個時間點剛剛成為首輔,原本是可以制止對張居正的進一步攻擊的。

但言官丁此呂上疏揭發禮部侍郎高啟愚主持南直隸鄉試時,出題《舜亦以命禹》,是勸進張居正當皇帝。

太上皇帝將他的奏疏批示申時行處理,申時行回覆:“此呂以曖昧險人大辟,恐讒言接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

申時行不贊同這種做法,當時的吏部尚書楊巍秉承申時行的心意建議將丁此呂貶謫,太上皇帝也採納了。

隨後一眾言官紛紛上疏彈劾楊巍阿申時行意,蔽塞言路。太上皇帝又覺得他們講得有道理,詔令罷免高啟愚,丁此呂留任。

申時行見狀,就和楊巍一同上疏辭官。其他閣臣也一同請辭,太上皇帝又維持原來的判決,貶丁此呂出京。

“異論相攪,呵。”申時行只是苦澀地笑了笑,“此後事事難成,我又豈有天大本事?”

“……父親,慎言。”

申用懋知道他爹這是感慨太上皇帝不斷更改決定,目的無非是既讓閣臣壓著言官,又讓言官鉗制閣臣罷了。

但後來局面難以收拾,閣臣深恐會被拋棄背鍋,太上皇帝呢?開始幽居怠政了。

申時行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為父過不久就要回鄉了,這是多給你上幾課。你此前都在兵部任職,可知設了樞密院後,為何先調你為鴻臚寺卿?”

申用懋說道:“父親既為太常大學士,兒子自不好再於樞密院任職。否則父子二人分任文武兩院,非議不少。”

“不。若是去年初我便速速主持分設了諸學科,你有什麼不能繼續留在樞密院的?”申時行自嘲了一下,“就是顧忌太多,性格使然啊。如今,你得我言傳身教,也事事求慎。殊不知此一時彼一時,你又沒有為父那麼多掛礙。”

申用懋確實是謹慎低調的,要不然也不至於去年才從郎中改任鴻臚寺卿。品級提升了,但明升暗降,哪裡有那麼多實權?

看著兒子,申時行嘆道:“你大哥早夭,弟弟只是舉人出身,申家往後要靠你做這頂樑柱了。離京前,為父奏請將你改任樞密院。你一貫踏實,在兵部任職就勤於邊務。申家此後專於兵家,也算為父這個首任太常大學士對儒學納百家的一個交待吧。”

“父親!”申用懋心裡有些震動。

申時行只蕭索說道:“陛下有什麼心意,不憚於明示天下。僅此一點,為人臣者能輕鬆多少啊。”

說罷從書房的架閣底下拿出了一個箱子來,撫摸了一下箱面。

申用懋看了看,並沒有沾上多少灰。

申時行用懷念的目光看了看這箱子,隨後說道:“你將這箱子送去張府吧,都是多年來書信。太嶽公神主面前,替為父祭拜一番吧。”

申用懋這才知道父親早有準備,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整理過張太嶽與他往來的信札,也許還看過許多回。

可這個箱子既然一塵不染,卻又藏於書房架閣不起眼的底下,還收之箱匣內。

恰似申時行謹慎又擰巴的一生。

這樣的事情不只發生在申家。

張府門口的事情傳開之後,這天的在京老臣,不知道有多少把還留著的一些張居正信札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