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要誅的是心
楚藩暴亂的發生地,已經抓了一些士紳人家,又抓了武昌知府。
浙江那邊不知道徐應簧已經被抓了,但他們知道應天巡撫已經到蘇州府抓了宋家和另兩家,都是與李材過從甚密的大族。
但浙江巡撫劉元霖坐立難安,因為孝陵衛的騎兵竟然不是去蘇松常嘉湖五府溜達的,而是一直溜達到了杭州府、寧波府來。
鑑察院的行文他當然也收到了,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現如今他面前的人很不起眼,但他不敢怠慢。
“非白監察南直隸學籍,此番到了浙江,不知是……”
熊廷弼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道公文:“士紳三年一考,去年畢竟考過,今年沒多少事。因我是江夏出身,又從兵科給事改任南直隸學監,因此李都督奏請借調,命下官隨孝陵衛騎卒拉練。此番過來,就是與撫臺商議一下過境入贛諸事。”
劉元霖看著公文心頭打鼓。
如果要溝通,為什麼不提早過來溝通,等他們都入了境才來?
劉元霖聽到了他說他“出身江夏”,於是看完了公文之後就深深地看著他,試探地問:“是為……楚藩之事?”
熊廷弼卻搖了搖頭:“那不是下官該管。劉撫臺,下官先稟報一下孝陵衛騎卒擬行軍及安營紮寨之處的日程計劃……”
劉元霖聽他說著,杭州、紹興、寧波、台州、溫州……
這不是基本要把杭州繞一圈,然後經徽州府返回南京嗎?
劉元霖也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嚴州府留五日?”
衢州府面積不算大,和徽州府毗鄰。雖然山多一些是比較難走,但五天時間……
“是,只留五日。”
劉元霖看著他,心裡琢磨著為什麼還加個“只”。
再次思索了一番,想著他們要繞一個圈才去嚴州府,中間的金華府卻又不經過……
於是他作了個揖:“賢侄,浙江去年遵奉旨意和朝廷政令,退贓近三百萬兩。孝陵衛專門在浙江走這一圈,定非無因,還請賢侄指教。浙江上下,不敢有負朝廷重望。”
他是說:我們過去的問題可能很大,但去年肯做到那樣,忠字還是不敢忘的。
如今你們明晃晃地這麼幹,就差明說浙江有問題了。但有什麼問題,偏偏我這個巡撫都還不知道,難道是我有問題?
但楚藩的事,我真沒問題啊!
劉元霖等人去年被趙志皋和沈一貫那麼一鬧,如今只想夾著尾巴做人。
不知道這是不是延遲了的秋後算賬。
所以劉元霖才低頭直白請教,如果是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當然更好。
“只停留五日”,像是提醒他們抓緊時間、抓住機會。
熊廷弼又笑了笑,只說道:“浙江人傑地靈,顯宦高官不絕,紹興師爺更是名聞天下。撫臺巡撫浙江多年,下官豈敢指教。諸事還盼撫臺行文各府,下官先把前哨打好。”
說罷就是不提醒他,或者說已經提醒過了。
等他告辭離開之後,劉元霖左思右想,才品出些什麼來。
說浙江人傑地靈,顯宦高官不絕,紹興師爺名聞天下,當然是說浙江不可能與這次楚藩暴亂、皇帝定性的“謀反”一案無關了。
而在嚴州府停留得更久……
熟知浙江的劉元霖突然想到:現在擔任武昌府知府的徐應簧,正是嚴州府淳安縣人。
去年退贓的近三百萬兩銀子,嚴州府的徐家問題也不少。書信往來之後,最終還是請徐應簧去信家裡,認下了兩萬多兩,該不會……
劉元霖打了個冷顫,趕緊吩咐:“陳副使如今在哪?”
做過嚴州知府的陳經濟更瞭解嚴州府一些,去年跟嚴州府、湖州府有關的一些退贓事,都是陳經濟出面去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