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被太祖支配的恐懼
楚藩要交出人來,但確實不用交出那麼多人。
要是把參與劫槓的、衝擊了巡撫衙門的楚藩宗親都抓了,那還不如干脆除了楚藩。
現在皇帝已經對這次事件定了性,是有人以楚藩為刀,借楚宗案和改革宗祿來引發禍亂,是要謀反。
侯拱辰就是要從楚藩宗親的人口中聽到這些“摯愛親朋”的名字,那意味著這是“罪犯供述指認”。
以此為始,這樁案子先由宗人府開始“審”。
但這一次參與的人數也確實太多了,性質最嚴重的當然是毆殺趙可懷、重傷兵備副使及數人的。
這些人裡,為首的就有五人,另有七十八人無法逃脫——畢竟都是武昌府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麼大的兩場亂子,認得他們的實在太多。
真正要直接從宗人府內宗親冊上除名的,就有五個首犯、二十三個從犯。
“其餘人,待我稟明陛下,如何處置!”侯拱辰看著這二十八人,“按制,陛下降旨,宗人府裁定便可。最終,也是如此。但為了徹查此案,你們要先去巡撫衙門過堂。有哪些外人誘勸你們,以致釀下如此大錯,定要供述畫押,列入卷宗!”
此後,就是陳璘帶著朱華奎、朱華壁兩兄弟,帶著仍健在的楚王太妃和他的兄長王如言及其他人,帶著一起聯名彈劾朱華奎的朱華趆、武岡郡王朱華增等二十九名楚藩宗親乘船進京。
而侯拱辰和王昺則留在武昌府,一方面要把楚藩這麼多年的恩怨和資產賬目摸個底,另一方面也要與梁雲龍等地方官一起會審涉案楚藩宗親。
隨著京城裡被抓士子們的供述和武昌府城之中楚藩宗親的供述出來,十月初一皇帝親自在北京城南檢閱京營後三路大軍南下,整個大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懼。
是官紳之家們想起了祖上流傳下來的、民間筆墨裡關於被太祖支配的恐懼。
在京城裡,則是恩科的貢士們先在皇極門之前面對著靈魂拷問。
朱常洛坐在皇極門下的寶座上,看著神色不一的貢士們。
殿試題目是他出的。
《國語》有云: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
夫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荀子·正論》篇說:不能以義制利,不能以偽飾性,則兼以為民。
大明國策優免官紳,歷朝累增不減。優免官紳是為治義,以優免尊之利之,以求文教昌盛,國朝得治。如今厲行優免,是天子以義為先還是以利為先?天下官紳該如何處之?
左光斗的後背都在發涼。
從夫子開始,義利之辨已經不知道多少回。
這裡面的概念就很多:君子、小人、民到底指的是哪些人?它們可不是形容詞,在特殊語境裡都是專指某一類人的。
問題沒有點到的“義以生利,利以豐民”、“小人學道則易使”、“不能以義制利,不能以偽飾性,則兼以為民”難道只是為了放在那裡充當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