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舉國的“抄家”(第3頁)
他在武英殿之中對著前軍之外另外四軍的右都督作揖,是皇帝的託付之重。
四個人適應著身份的改變,也知道在皇帝心目當中,樞密院才是最後鎮壓一切的憑恃。
這裡是朝中之朝,他們是重臣之中的近臣。
要麼皇帝要做的事情成了,他們從此地位超然。
要麼皇帝最終退讓了,回到過去,他們被當做“佞臣”而清算。
身份是皇帝給的,結局卻是別人推的。
就好比當初的張江陵。
謀國未成身先死,那個如今像是露出了悔意的太上皇帝當初又有幾分想護住他的功業和身後名、家小的心思呢?
現在,邢階四人當然知道皇帝恩赦了張居正的兒子們,知道皇帝此刻無比堅決。
他們也可以怕事、請辭。
他們還可以選擇試一試。
望著彎腰作揖的年輕皇帝,官場浮沉多年的他們終究是多了一份家國之心。
至少之前雖然交道不深、彼此之間算是不夠了解,但皇帝願意先給他們這份信重,願意相信他們。
“臣願為陛下分憂!”
京營之中,是今年的較技。
不在漕運時間,陳璘和王承勳也來了。
左軍左都督王承勳、前軍左都督陳璘、後軍左都督蕭如薰、右軍左都督劉綎,他們下個月就要從中各挑三千,作為他們分駐各方的標兵營。
養心殿那邊,劉若愚帶著內書房安排在這裡的兩個小太監統計著各地給皇長子降世而呈上的“賀表”。
這以奏本而呈上的賀表裡面,是各地向皇帝稟明的數字。
泰昌二年尚未完全結束,也不是所有地方的賀表都到了,但至少初步的數字有了個大概。
暫時設於文樓的御書房裡,新到任的“書相”朱賡則要整理各地的題本,其中也有回覆給施政院的題本,上報著今年開始之後“應徵”和“應解”的賦稅數目。
他感覺有些眼花,比對他昔年在禮部、吏部時聽戶部說的,總感覺數目相差有點多。
統計還沒有完成,但最終都會匯聚到朱常洛這裡來。
“比對出來了?”
夜裡,他問田義和陳矩。
“退贓部分,幾乎平均抵得上各地往年五年賦稅。”田義說的是奏本數據。
“厲行優免後,大抵能多收四到六成。”陳矩說的是題本數據。
他們的語氣都很凝重,因為地方上好像“太積極”了一些。
這意味著,大明恐怕在今年一次性收上來一千大幾百萬兩銀子,雖然隨後還要根據賀表之中所列的今後三年開支存留許多在地方。
而從今年開始,大明賦稅也應該穩定地上漲到田賦四千萬石以上。哪怕不去搞什麼厲行商稅,歲入實銀也該在五百萬兩以上。
既是刮人錢財,又是斷人錢財。
這樣的“成績單”,讓田義和陳矩很憂慮:像是一次舉國的抄家,只不過沒抄徹底而已。
錢多得令人害怕。他們相信,就算是愛財的太上皇帝也會感到害怕。
朱常洛卻只是點著頭:“先收上來再說!”
然後就吩咐:“仍如去年,把京營較技的犒賞銀子先準備好。”
兩人心憂不已地去準備了,朱常洛心裡卻有數。
無非缺乏對比罷了。
歷來如此,就顯得如今特別“恐怖”嗎?
不,整個大明,在這尚未開始進入工業時代的世界,她真正的國力憑什麼只是歲入田賦四千多萬石糧、不到千萬兩銀子?
本來就該讓整個朝堂都開開眼!
哪個當官的不喜歡寬裕的財政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