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 作品

第195章、同歸於盡(第3頁)

造反,那就是要麼成了,要麼九族誅盡。

天下還沒聽聞有帶頭的,天下官紳面對如此苛政,為什麼沒有帶頭的?

居然連衍聖公也……

“縣尊大人,我們願先自查族人……”

臧懋循看著兩個先跪下去的“老友”,心裡再次一沉。

“好!自然允你們先自查。”舒柏卿霸氣轉身,“守禦千戶所官兵何在?本縣先去迎接,行糧如何安排的?顧渚山公,我敬你一聲前輩。待本縣回衙,你最好在大堂。要不然,本縣說不得要請動都司,到你臧家請你了!”

說罷就出了門,在百姓敬畏又興奮的目光中大踏步離開。

臧家下人好不容易把大門重新關上了,個個膽戰心驚。

臧懋循搖搖欲墜,丁家人和許家人連忙攙扶住他:“晉叔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一時茫然無措。

浙江上下已經被舒柏卿這樣的“瘋官”搞得雞飛狗跳,也被謝廷贊這樣的正義鐵頭娃搞得雞飛狗跳,因此如今的浙江巡撫、布政使和按察使也被逼得雞飛狗跳。

勢如鼎沸,說不定就會有哪裡的士紳腦子一熱帶著族中青壯和家丁結寨對抗官府。

“亂命啊!亂命!撫臺,如何能調動官兵?”

“明明是又有恩典,明明是優免仍在。糊塗!為何仍要添亂?”浙江巡撫看著布政使和按察使,“各府州主官學官難道沒有多加勸告?非要添亂的士紳,辦了便辦了!出了岔子,陛下首先只辦你我!”

朝堂的動靜,他們比底下人更加清楚。

親衛都派到了被地方士紳攻擊的官員老家,皇帝明晃晃地說著:誰站朕這一邊?

本就打著看哪裡會造反的主意!

寒了天下官紳的心?

顧憲成還不知道東林書院被牛應元彈劾了,但這一段時間,正好是他們針對如今朝政大肆議論的最好時間。

“在朝諸官多年來貪瀆成性,哪裡不是因此沆瀣一氣?清正士紳反而只能退而講學,勉力保著這文教清源!天下官紳先寒了陛下之心,如今反倒群情鼎沸,真是私慾縱橫矇蔽是非!”

東林學院每月都有聚會式的講學,顧憲成熱切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天下當然也有許多如今未曾任官、認為自己持身極正的士紳,顧憲成希望他們都能認同東林書院的宗旨。

王德完卻知道東林書院被牛應元彈劾了,他不是很理解。

“撫臺,據我所聞,東林書院所講,於如今新政推行頗為有利啊。”

牛應元卻只是冷哼了一聲:“本撫在江南呆得更久,他們是些什麼樣的人,本撫更瞭解!廟堂之上自然是貪官更多,但如今陛下既然予了改過機會,先施恩再澄清吏治,他們這般將廟堂諸官大多打為敗類,於新政推行有何益處?只會鬧得人心惶惶!”

王德完若有所思。

“別聽他們連在野士紳中的許多也罵。但罵得狠了,等今年士紳考察、清理了一批之後,其餘士紳該自首的自首了,該退贓的退贓了,也捏著鼻子厲行了優免,那自然認為自己已經乾乾淨淨了。屆時附尾誇誇其談,個個都對在職官員指手畫腳,誰敢銳意用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至理!既然不肯出仕,那就乖乖聽從管教!”

王德完這才明白牛應元的用意。

這個時候,熊廷弼剛剛到了蘇州府太倉縣。

從新黨黨魁的故里開始考察士紳,這就是熊廷弼的“略得其法”。

整個南直隸諸府都關注著太倉縣士紳的考察結果。

熊廷弼笑容和煦地看著被召到面前的太倉縣士紳們,這只是如今正在太倉縣的一批。

“我明白說話。”熊廷弼看著他們,“今年只是第一次,就以是否公忠體國、遵奉朝廷政令和國法為準。已經自首免罪的,在本學監這裡自然是遵奉了國法的。能夠厲行優免的,在本學監這裡也是遵奉了朝廷政令的。至於學問、德行、風評,三年後有無增長才更重要,你們說呢?”

太倉士紳們面面相覷,王鼎爵作揖:“熊學監所言極是,如此考察善莫大焉。”

熊廷弼要傳遞給南直隸諸府的信息十分簡單明白。

乖乖順從今年朝廷要推行的政令就是好士紳,就不會被定罪革除功名。

仍要倚仗什麼負隅頑抗的,那就別怪他先禮後兵了。

蘇州府長州縣的士紳知道下一站可能就是他們了,申家擠滿了人。

“閣老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