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你們又算老幾?(第2頁)
誤了時限,運軍罪責該是運軍的。但是該地方府縣幫著拉縴的,這責任卻不必背過來。越是已經誤了,越是要把自己摘出去。
何況這是多麼好的一個理由,總能多派收一些。
這一多派收,多的往往不少;僱人所用的銀錢,也往往是攤牌的時候算得多,實際給的時候給得少。
所以總督漕運部院的這個公文是個陷阱。
若是真報了上去,焉知後面不會按這筆多出來的工錢再反算各府縣派收這部分役銀合不合理?
只能是地方府縣“公忠體國”,想法子上解君憂。
這筆錢還必須列在本地賬目之中,不能沒有。
而後怎麼平賬?在如今的形勢下,最好自然就是當地存留更多了,地方上“有餘力”,所以不必國庫再專門列支。
還是要厲行優免!
長江南面的府縣已經不必再糾結漕糧,漕船已經都開走了。
只有昌明遮洋行仍在蘇州太倉等著所有的白糧齊聚裝船。
婁東太倉吳要津,襟帶閩粵控蠻荊。
王錫爵的老家太倉縣劉家港,實則是大明最早、最大的海運起航港口。起於宋,興於元,枕江達海的劉家港最輝煌的時候是永樂年間。
當時鄭和下西洋,便是從這裡出發。
這裡也是富地。洪武二十六年,太祖下令在太倉南碼頭興建運倉,建成倉房九百餘間間,收浙江、南直隸等各地糧食數百石萬,稱“百萬倉”,“天下之倉此為最盛”。作為富庶象徵,後來戶部庫倉便以太倉名之。
如今太倉庫仍是戶部“國庫”之中最大的,但太倉本地尤其是劉家港則不復往日之盛。
因為港口漸漸淤淺、海貿起點也南移到了寧波、月港、廣州。
並且再無寶船下西洋。
但今年,劉家港卻舟船林立。
“列位,常行首有這句準話,太倉縣必定更加繁華富庶。把各碼頭清一清淤,將來太倉上下都受益啊,讓遮洋行出這筆銀子又是什麼道理?”太倉知縣葛慶遠無奈地看著眾人,又問王鼎爵,“和石公,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鼎爵以三品致仕,而且是主動辭任以避免旁人攻訐王錫爵,他在太倉名望有多高是不用說的。
葛慶遠尊重他,但王鼎爵眼下在太倉不是很受尊重,甚至是很受排擠。
常慶安也看著他。
在整個南直隸及湖廣、江西、浙江走了一大圈,他是最近才到了太倉常駐的。
該起運的白糧正在漸漸運來。
今天提出了劉家港各碼頭淤積漸漸嚴重,水位越來越淺,是不是該設法清清淤,並且提出了遮洋行以後起運新增金花銀、五府白糧及其他貨物都以太倉劉家港為母港,太倉許多鄉紳大戶卻不願一同捐銀修建。
非說是遮洋行需要,那就該遮洋行出錢。或者說是太倉知縣想要這功績,那麼奏請上去撥銀也好、加派課稅也好,總之為何要各家捐銀修建?
常慶安知道王鼎爵是不會反對的,現在倒想聽他怎麼說。
畢竟其他人好像並不買葛慶遠的帳了。
“遮洋行願從太倉起運,太倉上下都受益,縣尊此言有理。”王鼎爵並不倚仗名望,還是敬稱一聲縣尊,“我們各家官紳富戶自是受益更多,但往來更多、碼頭和縣城繁盛,百姓也有受益。依我之見,這事朝廷該撥點銀子,昌明遮洋行也該捐些銀子。太倉呈請增設一個科則,百姓也攤一些。百姓少攤一點,我們各家再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