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三十娘 作品

第185章、難運的白糧(第3頁)

他繼續斟茶,彷彿並不像是坐在風口浪尖的位置。

“與其讓各縣州去強逼,不如等他們自己坐不住,自己有人想通。”陳幼學又看了看王德完,“去年仍照舊例徵收,還免了白糧腳役銀和漕糧加耗,諸縣州明面上是少收不少的。但私底下嘛……因此幫著各家哭告為難,也在意料之中。”

王德完想起舒柏卿為難至極的神情,心裡的火又冒起來一些:“他們還敢?”

“有什麼不敢的?”陳幼學哂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子醇賢弟,難得清閒,不如為兄跟你講講昔年在河南任確山知縣,汝寧知府為何忙不迭請動省裡把我調任中牟?”

陳幼學大王德完足足十三歲,確實能自稱一聲為兄。

而他一直在濁流中打滾,閱歷和手腕也不是王德完能夠比擬的。

王德完聽他在確山縣怎麼辦了時任河南布政使的弟弟、怎麼辦了太僕卿的家人,汝寧知府如何忙不迭地請託省裡把他調走,怕他為民做主引出大禍。

“後來就去中牟了,一到中牟便遇蝗災……”

王德完又聽他在中牟的做法。既遇蝗災,便允災民捕蝗蟲來抵部分田賦,最終捉到一千多石蝗蟲。

想開荒,就命百姓要訴訟時必須交十斤野草才受理,於是就這樣讓人拔光了縣城南面荒山上的野草,開墾出荒田八百多頃。

王德完聽他怎麼重新核實曾被黃河水淹沒的一百三十多頃土地歸屬,怎麼堅持著把這些土地分給百姓耕種,怎麼給他們湊出五百多頭耕牛,怎麼栽下去三萬多棵桑樹,怎麼搞來八百多輛紡車讓鄉村婦女織造,從哪裡刨出來的錢建了一千二百多間屋舍安置貧苦百姓,怎麼開鑿出河渠一百九十八道,怎麼建起八十間公廨讓胥吏食宿然後節約出六百多兩銀子繳清了積欠……

“掌道御史考核,予為兄下等。”陳幼學微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陛下從哪知道我的,但擢我一介知縣為知府,人人都知道我是身負皇命回來湖州的。雖出身五府,但我在這裡可沒有朋友,正與子醇賢弟一樣。”

王德完默默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小弟敬志行兄。”

陳幼學也端著杯子:“嘉興、湖州又不同。既分屬浙江,這裡許多人家,倚仗多在浙江。我這上一任如今是副使,而我來前,湖州知府已缺員兩年。”

王德完聽他點出了關鍵,眼神一凝:“陳經濟陳弘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