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一條漕河,吞金噬銀
田樂沉默了片刻,回話道:“臣估算,只怕不到兩成。這兩成裡除了百戶以上漕官,也大體都是從漕軍諸衛軍戶裡僉補的戶丁罷了。”
朱常洛點了點頭:“那便是不到三萬人,再加上數萬靠漕船討生活的黎庶了。”
外圍的利益圈子自然是影響更大的,但兩萬多普通的軍戶民壯,實質隨船醞釀的僱傭船工、力工、水手,一樣是朱常洛要考慮的。
田樂慎重地說道:“陛下既諮臣兌運輪派方略,臣便只能說,京營未成、遮洋總未成,漕河也好、江南也好,都不宜輕動。百姓固然已經苦了這麼久,陛下要起沉痾,也非一日之功。陛下新君臨朝,雖只能多懲治些貪官酷吏,總算也是為百姓做了一些事。兌運輪派,閣臣所擬方略大體還是合宜的。”
朱常洛點了點頭:“好,先練兵,先辦案。”
一手為畢其功於一役考慮,一手為削弱他們的力量考慮。
而後又說道:“會試在即,這主考,希智有哪些人要舉薦?”
度過了一個冬天,趕考的舉子們終於要迎來科舉路上最後一關了。
而在紫禁城內宮正司六尚局的院子裡,秀女們不久後才要面對入宮後的第一關。
範思容看了一眼王家大小姐,低著頭不敢吱聲。
繞著院牆,王珣的嫡幼女眼裡盡是恐懼和絕望地走著端正的步子,不能快也不能亂了儀態。
而她的手平舉著,提著一個鈴鐺,每走幾步就要搖一搖。
隨後,她還要以悅耳的聲音悠長地喊上一句話:“天~~下~~太~~平~~”
提鈴之罰,看似寬仁,實則殘酷。
她既然已經被責罰要一直提到深夜,那麼自然已經確定了在第一輪就將淘汰,以後就只宮裡最卑微的宮女。
可是爹爹為什麼要把她送來啊!
夜深後,從鍾粹宮被召了前往乾清宮的齊悅蟬隱隱聽到那太平聲,不禁恍惚想起多年前的歲月。
如今已是不一樣了。
……
“沒什麼不一樣!”
淮安城的漕運總兵府內,王承勳直接的手下里,長期在淮安的只有六個人:兩個參將、兩個堂上僉書、一個經歷、一個照磨。
後面四個都是搞搞文書工作,王承勳現在回答的是兩個參將。
“自去年七八月以來,各總就紛紛來遊說兌運輪派之事,難道還沒有定論嗎?”參將韋海賢有些急了。
“朝廷若有定論,便有旨意來。”王承勳搖著頭,“如今漕船已陸續啟行,你們二人還是分南北巡河吧,防有盜匪。”
另一個叫崔勝的只是抱了抱拳:“末將領命。”
韋海賢跺了跺腳,也離開了。
王承勳這才喊來兩個堂上僉書:“是漕臺過來,命你們先把旗牌頒下去的?”
每一艘漕船,都要有一個圓圓的旗牌掛在人的腰間;五船構成的同一個旗甲“甲長”那裡,還有另外四船負責人的年齡、相貌描述等。
這既說明了他們的任務,也便於他們途中魚貫聯絡。
鬍鬚已微白的一個堂上僉書段允修諾諾道:“運期將近,伯爺久久未歸。漕臺大人以漕糧大事勒令卑職,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