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物皆奇蹟
萬物皆奇蹟,乃至黑暗與寂靜。
日月星輪千萬年如一日週轉,未敢頃刻停歇,雲巔山川化為蒼冥浩海,不過是星辰翻了個身。亙古不變的冰涼恆宇,彗星劃過撕裂的缺口,在茫茫不見邊際的幽暗裡,照亮的也不過是一隅之地。
那在大地上抬頭便可仰望的,璀璨斑斕的,緊密相連的漫天星辰,在彗星的記憶裡,卻是遙遠的,許久之前的記憶。
“呼…呼……”
寒風似孤狼的嗚咽,肆虐咆哮,吹飛細碎的殘雪。入眼是一片刺目的雪白。此處已是被千里冰封的恍如蠻荒的冰川深處,分不清南北,目不見活物。駐足此處,縈繞心頭的只有巍峨的雪山和自我的迷失。抬頭看向蒼穹,似乎整個大地都在旋轉,堅厚的積雪冰層下不知埋藏了多少時光,延綿萬里了無生機,置身其中,百年枯榮,過眼渾如一夢。這裡,是生命的禁區,這裡,更是華夏第一神山,有著龍脈之祖之稱的崑崙墟。
“沙…沙…”
踩過厚厚的積雪,身後留下的一串印記不多時便會被風雪再次淹沒,不見來路。崑崙墟腹地一片不知名的地方,四道身影戴著雪地護目鏡,裹著厚厚的登山服,拄著登山杖一步一步緩緩向前挨著。
“嗤。”金屬的登山杖尖插入冰層,濺起碎冰。
四人駐足,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打開地圖,扶了扶鏡框環顧四周。男子身高約莫六尺,整張臉被護目鏡和防風面罩遮住,只能看出身材比較消瘦。
打量了一圈後,男人揮手撣去地圖上飄落的冰晶看了半晌後沉聲道。
“穿過前面的山崖,再走一天,應該就能到瓊木孜塔格的頂端了。”
聽聲音,那男人大約三十歲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徹骨的嚴寒,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後面三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言,只是指了指前方,示意男子繼續帶路。男子捲起地圖漠然的拔出手杖,對三人的冷漠態度也無所謂,他只是個收錢帶路的,事實上,從一個多月前,三人通過介紹人在克里雅山口百公里外的一個小鎮找到他,一直到現在,四人一共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對方只是給了他十萬現金,讓他帶路去往瓊木孜塔格,並承諾出來之後再給他二十萬。這瓊木孜塔格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崑崙墟的恐怖,沒有親身涉足的人是無法體會的,這麼多年,這聖墟如巨獸之口,不知吞噬了多少探險家的骸骨。方圓三四百公里內,有膽子帶人深入崑崙墟中段海拔最高的瓊木孜塔格的人,也只有他秦哥一人。
當然,他的本名並不叫秦哥,叫秦君行,秦哥是這附近的人對他的尊稱,因為敢深入崑崙虛還能安然回來的人,在當地人看來,那是勇者的象徵,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叫他秦君行了。對此,秦君行也無所謂,一個代號而已。
“呼…到了,總算…呼…總算到了。”秦君行大口喘息著,還是覺得肺裡火燒般的難受,一個多月沒刮的鬍子上掛滿了冰凌,眼前時不時有迷幻般的星光閃過,超過六千多米的海拔,每上升一百米,都能明顯的感受到空氣變得更稀薄,這裡,鳥獸已近乎絕跡。
“穿過這條山脊,從東方向下走。”到了山巔後,三人中為首的聲音聽起來中年的男人只是簡單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多停頓,提起手杖,指了指山巔的另一端。
秦君行眉頭微挑,“我們的約定只到瓊木孜塔格頂端便回去,並沒有…”
“再加十萬。”沒等秦君行說完話,中年人擺了擺手,沉聲打斷了他。
“對你而言,這並不難,不是嗎?”中年人緊了緊防風眼鏡,他的普通話並不標準,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卻又聽不出究竟是哪個省市。
“我要如何相信你?畢竟,你已經違約了。”秦君行不為所動,崑崙虛可不是城市裡,誰也不知道多走了這段路會發生什麼。
中年人回頭,站在隊伍末尾的一個年輕男子點了點頭,隔著手套活動了下略有僵硬的手指,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摸出一塊樣式極為古樸的玉雕掛牌,抬起頭看著秦君行,鏡片下的眼神似笑非笑,目光清冽的像能穿透護目鏡一般。
“這塊玉,保底也值個三十五萬往上,運氣好還能出的更多。足夠付你佣金還有多餘。”為首的中年人接過玉牌,輕輕摸搓摸搓,伸手便遞給秦君行。
秦君行看著男子手裡的玉牌,以他的眼力,這玉牌確實是個好東西。遠離現代城市,以物抵價在邊疆也是常事,這裡有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無數的探險家,冒險隊,乃至走私販,甚至是血腥源鑽,通緝要犯也不稀奇。這玉牌能不能值三十五萬尚不可知,但肯定價值不菲,不過,他卻沒有伸手去接。
“原因。”秦君行雙手環抱在胸口冷然道,他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為了錢什麼都幹,更何況,有命賺錢,也要有命花錢才行。
中年男子沉默了半晌,想了又想,才緩緩把外衣拉開,手伸到懷裡,摸索了片刻後,拿出了一張年代極其久遠的手札,手札看起來是某種動物的皮做成的,上面的筆記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不清,沒有經緯度,沒有太多標註,只是粗略的勾勒了一個簡易的地圖,但基礎的路線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與其說這是張地圖,可看上去更像是一張電影中的藏寶圖。
“我愛人病重,已無藥可醫,這是一張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從英國一個貴族手裡花重金換來的地圖,據傳是一個華夏上古時期的道士留下的。傳聞只要找到地圖裡標註的地方,就能得到那道士遺留在那裡的諸多道家重寶,傳說這些重寶中有一樣東西,有能讓人強行續命的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