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惡劣的幼馴染

法國u17宿舍有分單人間和兩人間,是整一棟樓。

據說是之前原房主被抓後,名下的資產也順理成章地上繳了國家。而這裡的樓被改做了附近大學的學生公寓,後來學校搬遷了,集訓營搬過來後也理所當然地繼續使用了這些樓。

不過因為人數少,為了不浪費資源就只用了一棟樓。

可惜只一棟樓的單人間涵蓋不了全集訓營的人,所以就有了單人間和雙人間混用的神奇現象。

至於如何決定單人間和雙人間,則是像酒店大酬賓似的彩蛋抽籤決定。單人間其實不少,佔用了三分之二的名額,因此剩下來還能抽到雙人間的人就成了真正倒黴的人了。

而今年,「王子」普朗斯就很不幸地成為了那個出門沒看黃曆的小倒黴蛋。

那時烈日當空,在一眾‘我去,集訓營怎麼有馬’‘這人是老古董嗎’的看‘奇葩’眼神中,白馬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紅髮的王子也抽到了專屬於自己的雙人間。

高貴的「王子」怎麼能接受和庶民同住一屋呢?

所以真是可喜可賀。

而回歸到現在,普朗斯佔據了宿舍雙人間的另一張床。

他坐在床上,脊背靠著牆,手裡抱著本書,方向是朝向門口。

普朗斯研究過。是在等待對方漫長時間不經意的一刻,他發現這個方向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門口,而又可以在對方抬眼看過來的剎那間撇開視線裝作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身旁的手機默默亮起而後又悄然沉下去。

門響起了鎖舌輕微地彈跳聲,來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門然後背手關上。

普朗斯佯裝不滿,嘴裡習慣性地蹦出一句懟人的話,“都不知道敲門嗎?庶民就是庶民。”

對方輕哼了聲,粉色長髮隨著走路的動作一跳一跳的,“誰讓你沒抽中單人間,住雙人間就是這樣的嘍。”

“真可憐啊,在廢除君主制的國家中的貴族王子居然連單人間都沒有。要不是我是那個倒黴舍友,我都想眾籌一個單人間給你了。”說罷,粉發少年還裝模作樣地擦了兩滴壓根不存在的淚。

對方從小就是這種被說一句能頂十句的沒教養傢伙,普朗斯告訴自己別和這傢伙生氣。畢竟若是自己真因為這種小兒科般地話而生氣的話,對方只會笑得更開心。

真是惡劣的傢伙,惡劣的幼馴染。

是了。

比抽中雙人間更倒黴的是,雙人間的舍友是從小不對付的‘朋友’。

和普朗斯手氣差不一樣,加多是因為來晚了,導致根本沒得挑。

這似乎更倒黴,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像是封建時代的包辦婚姻,把兩個人困在一起。

加多似乎是剛洗完澡,髮尾還殘留著幾絲水分,一看就是吹頭髮不仔細沒吹髮尾。

普朗斯盯了兩秒,“你在外洗過了?”

這很奇怪,畢竟宿舍裡有獨立衛浴,甚至還有小廚房。

似乎是沒想到普朗斯會問起這個,加多遲了兩秒才回,“教練的房間裡有浴缸,拉斐爾他還為自己精心配了一整箱浴球。”

他聳聳肩,休閒風格的薄衛衣也微微滑下來一塊,“別告訴別人,不然容易排不到隊。”

“你們去說什麼了?”

加多手上拿了一個抽杆式的文件夾,他邊用文件夾扇風邊把桌子上的東西收到一邊去,“他說等諸聖節要和我一塊回去,要一起去給我外婆掃墓。畢竟他也是我外婆的朋友。”

“除此之外呢?”

加多一歪頭,抽出空來瞄了眼對面床的普朗斯,“你想知道什麼?”

普朗斯沉默了一瞬,撇過頭去,悶悶道:“沒什麼。”

在十二月敲定人選之前,來到這裡的人彼此都是競爭者,他自然也沒資格去問對方的計劃。就算那可能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宿舍的桌子是橫在房間中央共用的,雖然兩人心照不宣的規則是一半一半,但難免有不小心觸犯到‘三八線’,擠佔了他人空間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一本白金拼色的《路易十四時代》略微擋了一下放文件夾的空間。加多理所當然地把那本書拿起,然後壘在了普朗斯的作業本上。

“喔……是這樣嗎?”

“當然是啊。”

加多頭也沒抬,劉海微微擋住了普朗斯的觀察,他語尾語氣拉長,“哦,那算了。”

這樣,普朗斯自然也知道了對方是在釣著自己玩。

“有什麼事情快說。”

加多彎了彎唇角,“拉斐爾說會找機會,反正距離世界賽開賽還有一個月,有的是時間……話說這算走後門嗎。”

這當然不算,畢竟集訓營才開沒多久。

可是這種一開始就篤定自己能坐下來分一塊蛋糕的樣子的確是很欠揍。

然而其實雙人寢室內的兩人都這麼覺得。

普朗斯冷笑一聲,“那你這個關係戶就等著被人圍攻吧。”

“聽起來就好嚇人哦。”加多哀嚎著感嘆一聲。

粉發少年啪地一下雙手合十,表情可憐兮兮地,“到那時候你一定會替我說話的對吧?”

普朗斯一直覺得,或者說打小就覺得對面這人腦子有點問題……或許也不是腦子的問題,而是性格有問題。

熟識德克西家的普朗斯覺得父母的性格,基因的確很重要。

要說起初遇那種東西應該還是牙牙學語時,於是早忘光了。

不過普朗斯還記得在七八歲時,在他以為加多‘改掉’了那種有問題的性格時。當初更高一些的年級轉來一個日本人,那個日本男生似乎因為家境人種問題被針對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加多出手幫忙了。

這件事是普朗斯後來夏秋交接之時聽班裡其他人說的。而身處事件旋渦的本人如照常般上下學玩耍,時間的鐘從春天的新芽走到秋天的枯葉,普朗斯一次都沒聽加多談起過那人。

有天午休,那個日本男生在琴房的門前轉悠,盯著裡面一副猶豫打轉的模樣。

普朗斯看見了,他那時已然聽說了,只覺得新奇。

「“那人好像是想找你。”」記憶中的他說,「“他可能有話要對你說。”」

當時在休息的加多隻是看了眼窗戶後又迅速換了個姿勢趴在桌上,以至於普朗斯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時加多是在看窗戶外的天還是玻璃上淺淺的人形倒影。

「“不聽……”」對方輕敲了下桌板,又輕而巧地說:「“等會再說吧。”」

而後就這麼‘無視’了。好像加多真的很累,就這麼睡著了。

在漫長的午休時間中,不覺睏乏的普朗斯一張張翻著手裡的《小王子》。

感興趣的玩具到手就丟掉嗎?普朗斯想。

校園的鐘聲在十二點準時響起,普朗斯忽地攥緊了手中的《小王子》。

我也是可以丟掉的玩具嗎?

就像是興致起來了逗弄別人兩下,讓別人覺得他好像很熱情。不過三分鐘熱度到心情像是下一刻的風就會吹散,遂熱情也就變冷了。

變動的情緒之快、之大讓當時借宿在普朗斯家的愛好星座學的遠方堂姐一度認為加多是雙子座,但實際上其本人是距離雙子座有半年之久的刻板印象的另一‘極端’星座。而能在索邦大學上學的遠方堂姐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她很快就接觸到了‘星盤’這個東西,然後以一個在普朗斯看來很離譜的觀點一錘定音。

……

於是一系列發生後的幾年後,已經鬧掰鬧掰然後又疑似複合又鬧掰又被‘包辦婚姻’的普朗斯面對加多的問題只會伸出兩根手指。

“兩句,不能再多了。”普朗斯冷酷道。

對付這種三分鐘熱度的人就得冷麵一點,就像是兩顆蒼耳滾到一起,尖刺也會相互粘住。

加多似是沒想到普朗斯會認真回答,他愣了一刻,轉而又笑道:“什麼嘛,真讓人心寒。”

好,很正常的犯賤行為。普朗斯默默評價道。

加多從抽杆式文件夾裡掏出來兩張光碟,“要看這個嗎?”

光碟的鐳射膜反射著虹光,裡一層外一層,而人的影子倒在上面像是要把環繞著割開。

少年的食指和無名指輕輕夾住光碟的一端,他無端地笑了下,“應該蠻有意思的……要關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