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遺作
五天後,中央迅速做出決定:恢復茅盾同志黨員身份,黨齡從21年開始算起。
中國文壇悲痛萬分的同時,更感茅公之慷慨。
他臨終前,將25萬元稿費悉數捐出,激勵後輩們繼續為文學拼搏,真應了他那一句話:“掃出一條路來,讓後來的人走。”
文壇的同志們也稱讚韋韜夫婦,他們沒有任何私心,遵照著茅公遺願,將遺物捐獻了出來,這種品質絕對是值得尊敬的。
25萬,這樣數目的一筆鉅款,絕對能讓人綠了眼睛。
像後世沸沸揚揚的國學大師季羨林遺產之爭:季羨林臨終前將遺產悉數捐給燕大,兒子季承卻喊話燕大歸還,還和燕大打起官司。
巴金從上海趕來京城,參加茅盾的遺體告別儀式。
他尊茅盾為老師,多年來始終將自己看作他的學生,習慣稱呼茅盾為“沈先生”,此刻無限悲痛。
“我多想再和他長談一次,沒機會了”
“巴老,您保重身體。”江弦寬慰說。
又過幾天,韋韜同志找到江弦,還交給他幾份稿子。
“父親離世以前,斷斷續續看過你的文章,想給你寫一篇評論,一直都沒寫完。”
江弦接過看了一眼,是茅盾為《琉璃月照銅錢》所作的一篇評論。
茅公不僅是出色的家,也是出色的評論家,他曾經給《呼蘭河傳》作序,筆法精闢,相當經典。
捏著這篇兩千字的評論,江弦心中五味雜瓶,他出版的第一本《芙蓉鎮》便是茅盾給他作了一篇序,沒想到在茅公生命的盡頭,還遺留下一篇未作完的評論給他。
給沈韋韜倒了一杯熱茶,他認真的讀了一遍茅公寫給《琉璃月照銅錢》的這篇評論。
全篇離不開“理想”二字,茅公對江弦本人圍繞“理想”進行延展回憶和評論。
他精闢的總結這篇文章為:一篇敘事詩,一首悽婉的歌謠。
可惜寫到中途便戛然而止,以茅盾先生半年來的身體狀況,寫這兩千餘字的評論,想必已經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
江弦讀過以後,將這篇評論平鋪在桌子上。
沈韋韜抬起頭來,“看過了?”
“沒想到茅公對我這樣厚愛。”江弦感慨說。
前世他只是一個網文作者,哪裡敢想,自己竟然能得到文學泰斗茅盾的鐘愛和垂青,聽受他老人家的教誨。
“韋韜同志,我想把茅公這篇未作完的評論放進《琉璃月照銅錢》,用作這部出版時的代序。”江弦提議。
沈韋韜愣了一下,“這篇文章還沒有寫完,用作序文,恐怕會影響”
他考慮的很周全,序文是作為單行本的開篇文章出現的,試想一下,讀者一翻開這本書,便讀到一篇有頭沒尾的文章,閱讀熱情肯定會受到打擊。
“我倒覺得,這篇序比再寫任何一篇序都更加意義非凡。”江弦說,“我知道先生是個嚴謹的人,這篇序的後半部分,我會以自序的角度補完。”
茅盾極嚴謹,就連寫字也從不草率。
相傳是和他年少時一件事有關:他報考燕大,發榜時竟然沒有他沈德鴻的名字,只有沈德鳴三個字,一查,原來是填報名單時書寫潦草,把“鴻”字寫得像個“鳴”字。
“既然如此,便隨你用吧。”沈韋韜聽了江弦的提議,沒什麼意見。
既然他父親為江弦寫了這篇評論,想必就算是他本人聽了,也不會拒絕江弦這個想法。
花了幾天時間江弦才題寫完整這篇序文。
這天清晨,陽光明朗,風沙不大,江弦蹬著自行車來到了同樣位處沙灘北街2號的作家出版社。
“江弦同志?”作家出版社負責《銅錢街》的編輯王淑麗喊他一聲,這位女編輯後來還編輯了餘秋雨、楊紅櫻的作品。
“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你們送篇序。”江弦直截了當的說。
他一臉鄭重的從挎包裡取出稿子。
王淑麗給他倒一杯水,把稿子接到手上,低頭掃了一眼稿子,字跡整齊,同時發問:“你請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