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第2頁)
麻木的礦工們只是回頭多看了一眼,沒耽誤繼續前行,磨磨蹭蹭會有偷懶的嫌疑,監工的鞭子不會留情。
尾隨的高矮二人相視一眼,皆暗鬆了口氣,挑著擔的大高個更是下意識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慶幸狀。
山無草木,山體則不固。
上山的申尤昆腳下不時有沙石嘩啦啦滾下,爬到孤零零的躺椅旁時,已是氣喘吁吁,“舅舅,您怎麼跑到了山頂吹風?您修為剛廢,身體還很虛弱,風邪易侵,多多將養保重才是。”
氣喘吁吁的他又何嘗不是修為被廢后,才被貶到了這流放之地自生自滅,只不過比他口中的舅舅早來幾年而已。
舅舅名叫祁自如,盯著天際最後的輝煌走神般,似囈語,“你說要將這東九原給清場後才能行事,人都清乾淨了嗎?”
下意識就要滿口保證的申尤昆忽察覺到舅舅的話裡似有深長意味,看了眼早已開工忙活了好些日子的山下,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咽,嗡聲道:“差不多了。”
祁自如無動於衷的樣子,“之前是你說東九原的人很難辦,不清場難以保密行事,你說需要足夠的物資才能清場,你應該知道把東西弄進這流放之地有多難,連張紙都很難進來,可我還是想盡辦法幫你把物資滲透了進來。現在你已經開挖了,卻告訴我說清場的差不多了,這個差不多是差多少?”
申尤昆垂首,有些吱唔道:“基本已經清空了,還差兩個。”復又抬頭道:“區區兩人,不足為慮。”
祁自如依然盯著天際,依然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區區?你捏著這麼多人手,卻能讓你無法完成清場的區區兩人,我想知道是怎樣的‘區區’兩人。”
申尤昆有點尷尬,話說到這個地步,卻也不敢隱瞞,老實交代道:“一個是東九原的大當家師春,一個是他的鐵桿跟班吳斤兩,他們在這東九原的一百多號人馬,已經全部在我的預料計劃之中送進了城,如今整個東九原就剩他們兩人,沒了耳目,這麼大地域上,憑他們兩人發現不了這裡的秘密動靜。”
祁自如緩緩偏頭,冷冷盯向了他,“也就是說,沒被清場的剛好是東九原的兩個最大頭目,這兩人什麼出身?”
申尤昆不屑地嗤了聲,“本地土著,祖輩什麼情況早已不可考,父母輩都在搶奪水源的打鬥中喪了命,兩人是在東九原吃百家飯長大的,兩個臭要飯的賤種,沒餓死算是命大。”
語氣中似有恨不得踐踏成爛泥的恨意。
祁自如掀了掀眼角,意識到自己這外甥被貶至此後,跟那位大當家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不願啟齒的過結。
外甥不想說的,以他如今的精力也不想多問,對已交代的也自有判斷。
他雖是初次來到流放之地,對這裡大致環境卻早有所瞭解,知道所謂的本地土著是個什麼情況。
能在這裡掙扎的人,要麼是流放至此,要麼就是被流放者的後人。
犯了事流放於此的,免不了有男有女,有了男女的存在,天性使然,也就免不了有所繁衍,那些新生代就是所謂的本地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