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不動如山
師春趕緊快步到案前,往案上四個字瞅了眼,他就知道事情穩了,當即快速將題字小心收好。
也沒有久留,他如今的層次和衛摩沒有共同話題,聊不到一塊去。 東西到手,表達了一番感謝後,就此告辭了。 衛摩手一揮,自有人領了師春離去。 盯著離去的背影看了一陣,衛摩也轉身離開了…… 無亢山上,儘管知道碣雲山一夥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作為新任宗主的邊惟英還是親自到了上山的臺階口迎接。 幾位長老也都陪著露面了。 過來之前,幾位長老再三交代邊惟英,不可衝動,能化干戈為玉帛最好,起碼不要再往深了得罪。 以鄔瀚東為首的碣雲山一夥登上山後,可謂顧盼自雄,身為客人,居然等著主人過來打招呼。 邊惟英等人雖有些不快,可還是主動迎了上去打招呼,“鄔長老。” 鄔瀚東上下打量她一番,“邊惟英邊宗主,上次在王都還真是小看了,一轉眼就成無亢山宗主了。白朮川,你跟邊宗主應該很熟悉吧?” 一行後方,立刻冒出一個邊惟英熟悉的人影,不是白朮川還能是誰。 上次被南公子一巴掌幹掉了兩顆牙的狼狽模樣已經沒有了,如今又是一副玉樹臨風模樣。 只不過出口的話卻不那麼好聽,對邊惟英直呼其名道:“邊惟英,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語氣裡絲毫沒有對一派之尊的起碼尊敬。 事實上他心裡也確實沒把邊惟英當回事,在西極同夥時那就是他的馬前卒,就是她使喚的手下。 何況他很清楚,這次來就是來找無亢山麻煩的,所以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對邊惟英來說,被直呼其名也不算太難以接受,強擠出一絲笑意,“白兄也來了。” 白朮川回頭就對鄔瀚東道:“長老,我跟邊宗主確實很熟悉,我們在西極的時候,很長時間一直是朝夕相處的,在外人眼裡,我們就像是夫妻,若不是後來出了點變故,失去了聯繫,我倆在西極就已經水到渠成,成了情人。” 此話一出,無亢山一夥臉色大變。 這才剛上山,才剛見面,腳都沒站穩,就說這樣的話,幾個意思? 堂堂碣雲山弟子,眾目睽睽之下連一點最基本的素質都沒有,若說不是得到了什麼授意,他們是不信的。 無亢山一夥心裡暗道不妙。 再怎麼忍,邊惟英也不可能不吭聲,沉臉喝斥道:“白朮川,還請自重!” 白朮川呵呵道:“我有說錯嗎?在西極,你難道沒有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嗎?外界的俯天鏡鏡像裡,別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殷蕙馨怒斥道:“放肆!” 鄔瀚東當即插話道:“小輩的鬥嘴,長輩就不要當真了吧。這位我若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在王都也見過,是新近喪夫的殷長老吧?” 殷蕙馨強忍不快道:“正是。” 碣雲山那邊當即有人笑問道:“都說你跟貴派那位夏長老私通,不知是真是假?” 還是有人頭回這樣當面說,殷蕙馨臉都綠了。 無亢山一夥更是勃然大怒。 然還不等他們發作,鄔瀚東便對自己人喝斥道:“放肆!” 回頭又對無亢山一夥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回去我再收拾他們。諸位,不會就讓我們站在這裡說話吧?” 邊惟英也是強忍怒火,伸手道:“請。” 親自陪同引路,將一行帶往宗門議事大殿。 途中不斷有無亢山弟子駐足觀望。 進了議事大殿,賓主分別落座奉茶後,邊惟英開始直面問題,“鄔長老這回親自帶人來無亢山,不知有何指教?” 躲是躲不過去的,不如直接面對。 鄔瀚東抬手指了指身後的白朮川,“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最近聽聞邊宗主正在尋覓佳偶,白朮川這孩子一聽就急了,說是在西極就看上了你,還什麼非你不娶,要死要活的,後來我們碣雲山商議了一下後,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無論對無亢山還是對碣雲山來說,都不是壞事,於是就讓我親自來做媒了。” 這話說的,你們一小弟子娶我們宗主,怎麼說的出口的? 總之把無亢山一夥人給氣得難受,發現碣雲山從登上山開始,就沒一句好話。 有個別長老也在暗怪殷蕙馨母子亂來,宗主擇婿的事不就是這對母子搞出來的,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好了吧。 邊惟英直接否認道:“鄔長老誤信了謠言,沒有這回事,我身為無亢山山主,要嫁人也不會外嫁。” 鄔瀚東莞爾道:“一派之主,自然不可能外嫁,邊宗主放心,婚後你還在這裡,讓白朮川搬過來住,這樣伱也好有一個幫手,有什麼事白朮川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邊惟英:“鄔長老,我跟他不合適,此事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鄔瀚東:“既然非要這樣說,既然談不了感情,那老夫就不再藏著掖著了。說的好聽點此來是做媒,說的直白點,我這次來是為貴我兩派聯姻來的。 無亢山目前的處境,你們自己心裡也清楚,兩家聯姻後,自然是化干戈為玉帛,無亢山也能得到我碣雲山的庇護。 當然,我碣雲山也不會白白忙活。眼看山下的臨亢城要擴張,我剛才也在城裡城外到處轉了轉、看了看,就以巽門為分界線吧,東邊的一半城歸我碣雲山打理,西邊的一半城還是無亢山說的算。” 見無亢山一夥皆震怒狀,又抬手打住,“諸位不要忙著生氣,我知道這些條件聽起來很難接受,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繞彎子沒意思,我不妨挑明瞭,有些氣,我碣雲山肯定是要出的,我們也不想打打殺殺,能和平解決最好。 和平解決的條件:一,無亢山宗主嫁給我碣雲山弟子;二,巽門為界,東邊的一半城歸我碣雲山打理。 多的沒有,就這兩個條件,沒有商量的餘地,這就是你們無亢山要付出的代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讓無亢山宗主雌伏,還要拿走巽門的一半利益。 在場的無亢山人員真的是無法再忍了,要不是顧慮對方的實力,這些話足以讓人直接動手。 柯長老怒斥道:“不要欺人太甚,我無亢山砸幾張四品定身符還是砸得起的!” 羿華淳亦道:“動起手來,你們未必能全身而退。” 碣雲山一夥人皆面露不屑。 鄔瀚東道:“動手的機會有得是,我今天是來和談的。所以我要提醒諸位,臨亢城擴張後的一半,所得利益也遠比現在的臨亢城多,還能保證無亢山繼續存在下去,若無亢山都沒了,那諸位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兒,我相信諸位是會珍惜這次機會、做出明智選擇的。” 說罷端起茶慢品。 原本碣雲山是打算直接弄垮無亢山的,後來想想,發現弄垮了除了能出口氣外,並無任何好處。 於是就商擬了這一出,既要出氣,又要好處。 無亢山一夥氣歸氣,但有兩三個長老確實因對方的提醒而面露思索,怎樣做更有利不難做出對比。 白朮川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戲謔,下意識往邊惟英的身段上打量了幾下,發現這女人幾天不見居然越發俏麗了。 碣雲山一夥面露玩味者頗多。 殷蕙馨母女也發現自己這邊的長老有些似乎被對方的提醒給觸動了。 邊惟英心中的悲憤難言。 可母女兩個真要冷靜下來理智去想的話,又知道人家為宗門利益考慮的方式也沒錯,誰叫自家實力不如人。 柯長老沒被敵人氣得怎樣,反被自己人的反應給氣了個瑟瑟發抖,忽吼道:“大不了玉石俱焚,也不給你們碣雲山佔便宜!” 鄔瀚東拍著扶手站了起來,冷漠道:“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是戰是和,你們自己決定。” 這裡話落,剛要轉身走人,外面突然跑來一名無亢山弟子稟報道:“宗主,師春來了,說要見您。” 一聽是師春,鄔瀚東等人邁動的腳步又停下了,刻意為師春停下了,就因為那傢伙,把碣雲山搞了個灰頭土臉。 惡狗本來都要走了,羿華淳見狀遷怒師春,喝斥道:“他還跑來幹什麼,讓他滾!” 弟子忙道:“羿長老,師春說域主有東西送給宗主,特來轉交。” 說到域主在場的哪還敢輕慢,羿華淳不得不閉嘴了。 邊惟英是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師春的,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讓他過來。” “是。”那弟子忙領命而去。 此時的師春被無亢山弟子給圍住了,他是擅闖的,從臨亢城的巽門出來後,為免麻煩,直接駕風鱗落在了山頂上。 一夥無亢山弟子見到師春的神情也很複雜,今早才趕出去的,轉眼又回來了。 通報的弟子跑回來後,招呼道:“宗主讓他過去。” 於是一夥人讓開了,目送了師春走開。 一進議事大殿,見到鄔瀚東一夥在場,師春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碣雲山一夥果然是衝這裡來的。 看到走進來的他,白朮川那真是一口惡氣難消,忍不住譏諷道:“聽說跑了,正可惜呢,沒想到自己倒送上門了,好,很好,非常好!” 大步入內的師春一聽這話,這是過不去了嗎? 他可不是無亢山那些人的行事風格,腳步一頓,改變了方向,直接走到了白朮川跟前,杵在了他面前,無視一群碣雲山的人,問:“對,我送上門了,你想怎樣?” 白朮川頓時樂了,你能打贏木蘭青青又怎樣?有一群宗門高手在旁還有長老坐鎮,他還真犯不著怕師春,正要抬手捏捏師春的臉頰,卻被一旁的鄔瀚東伸手一攔,摁下了他的手,不讓他妄動。 白朮川看向長老,有些錯愕。 啪!趁他分神,師春抓住機會就是一記耳光,清脆響亮,將白朮川給打了個猝不及防,將白朮川直接打倒在了鄔瀚東的懷裡,口鼻甩出的血染了鄔瀚東的胸前衣裳。 這一巴掌直接把無亢山一夥給驚呆了,也打在了他們的心田上,這怎麼敢的? 想到這廝在天雨流星大會的所作所為,似乎又不難理解,但眼下孤身一人面對碣雲山一群高手啊,還指望無亢山能出手相救不成? 搖頭晃腦的白朮川從長老懷裡爬起就哇哇叫的要拼命,卻被鄔瀚東強行施法摁住了肩膀,鄔瀚東也抬手止住了其他同門,不讓妄動。 當然,鄔瀚東長老的臉色也很難看,盯向師春的目光極為不善。 師春嗤了聲,頗為不屑,前面看他阻止白朮川妄動,他就知道自己給域主送東西的話,這老東西也聽到了。 他若客氣畏縮,這次只怕真的很難脫身,他越是猖狂,以這老傢伙的沉穩越不敢動。 果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轉身直接走到邊惟英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突然問這句話,邊惟英鼻頭莫名有點發酸。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場的無亢山長老到齊了,加起來卻沒這傢伙一人能給她支撐感。 她努力控制了下情緒,保持淡漠道:“沒事,你有什麼事?” 師春伸手到袖子裡掏出一卷紙,當眾攤開了張好故意亮給眾人看,並當眾宣佈道:“域主送給你的。” 邊惟英趕緊上前一步,伸頭去看。 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向了那幅字,只見上面濃墨重筆著巍巍沉穩的四個醒目大字: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