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答案(第2頁)
默然片刻後,吳若閒突然問道:“先前以‘逍遙劍,‘大光明劍示人的三絕道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昨夜在書會,一名‘三絕道人用韓東流賴以成名的招式前來刺殺裴煜,這才給了他動手的話柄。
但那件事,實在是太過拙劣,其中破綻百出,別說是在場眾人心知肚明,就算傳到外面去,也沒人會相信那是韓東流親自出手。
可那近乎如出一轍的武學路數,卻也是難以解釋的關鍵。
大光明劍還好說。
可逍遙劍卻是韓東流結合自身所學,近乎新創的劍法。
放眼天下,會這劍法的,應該只有他一人。
再結合前些日子在京中掀起一陣驚天巨浪的‘三絕道人,也是同樣的手法,同樣的冒用身份。
不同的是,那兩個已經被打死的‘刀絕、‘劍絕,只是模仿真正的三絕道人。
而昨夜現身的,卻是針對韓東流而來。
是以,吳若閒也不難猜出其中的關聯。
“那個三絕道人,確實是我的安排。”
然而令吳若閒沒有想到的是,裴煜居然笑著承認了下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吳若閒皺住了眉頭:“武道絕學,非多年浸淫,不可能做到那種程度。三絕道人的傳承暫且不提,你是如何把逍遙劍搞到手的?”
裴煜背起雙手,笑吟吟道:“既然要做大事,自然得給自己找個‘同盟才行,吳老前輩,莫要再問下去了。
現在你還不算是自己人,等再過些時日,這些問題你都能得到答案。”
見他如此賣關子,吳若閒也沒再追問。
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縱觀江湖,能夠做到這種詭異之事的,不外乎兩種人。
一種就是‘二品,乃至‘一品天人。
那種邁入‘大道至簡境界的存在,早已勘破武學精妙,諸多道理信手拈來,甚至能夠洞悉人體秘藏。
‘天境之下,一品、二品的武夫若想偷學功法,只需看上幾眼便能逆推而出,模仿個七成相似。
但那種境界的武夫久不涉足江湖,即便真的再現,也不可能去偷人傳承。
能夠僅憑自身之力便能移山倒海的存在,已是‘近仙之人,真想攪風攪雨,又何必再費這一道力氣?
除了這種可能,就只剩下‘魔門功法這一選項。
吳若閒深深看了裴煜一眼,直接了當道:“老夫現在不是你們的自己人,往後也不會是。
只要靖海王府把答應老夫的事辦成,從此大路朝天,不必相見。”
裴煜朝吳若閒身後看去,凝望那兩杆以帆布裹著的長兵,輕笑道:“失了自己最趁手的兵器,這麼多年來,吳老前輩的日子應當不好過吧。
但我卻不太明白,你明明可以求靖海王府幫你將‘兩儀槍要回來,為何非得再與簫鐵衣打一場呢?”
他抬起目光,看著吳若閒的臉說道:“當年他還是五品非人境,就已經能敗盡大虞槍法宗師。
現在他成了四品神通第二,乃大虞槍法之魁,前輩莫不是以為自己真有勝算?”
“世子方才曾說,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朝堂也有朝堂的規矩。
那你現在這話,便是不懂江湖上究竟有何規矩了。”
吳若閒淡淡道:“簫鐵衣一世妖孽,確是大虞槍法之魁,但他踩著我們一輩子的名聲走了上去,我死前想與他再爭一次,他斷不會以修為壓人。”
“原來如此。”裴煜笑了笑,轉過目光,向花樹深處走去,“我雖然也練了些武道,但我不是武夫,不懂你們這些所謂的‘武夫傲骨。
在我眼中,這世上有千萬件事值得我去做,卻唯獨沒有哪一件事值得我去送死。
你的要求,靖海王府會替你辦,但我勸前輩一句,簫鐵衣並不是個純粹的武夫,他可是‘照夜司主,用你們江湖上的話來說,就是‘朝廷鷹犬吶。”
笑了笑後,裴煜穿過一片林立花樹,正待遠去之時。
卻忽然感到一陣氣浪拂面而來。
不由微微一怔,抬眼望去,只見一襲白衣身影站在前方。
他臉上的淡淡笑意頓時消失,立刻轉身,又看見另一個渾身染血的蒙面身影,正在那邊與吳若閒對望。
“你接著說。”
咔嚓一聲。
楚秋將古拙刀插在地面,輕笑道:“你的話很有道理,好聽,愛聽,多來點兒。”
裴煜聽著背後的聲音,額頭已經滲出一些汗水,但還是鎮定說道:“白衣前輩這是想要替‘逍遙劍出頭?據我所知,他與你的交情,可並不算多麼深厚。”
“誰是‘白衣前輩?”楚秋抬手敲了敲銀色面具,“看清楚了,我是‘刀絕。”
隨後,一指以衣袍碎布遮面的韓東流,“他是‘劍絕。”
裴煜頓時沉默下來,浮現出幾許‘荒誕難言的表情,輕聲道:“您莫非以為,這種自欺欺人的遮掩,就能躲過照夜司的耳目麼?”
楚秋沒有說話,而是舉目望向了與韓東流氣機糾纏的吳若閒,“你想護著他?”
吳若閒目不斜視,早已認出這二人的‘身份,盯著面前的‘劍絕韓東流,緩緩說道:“靖海王府給了老夫一個承諾……”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楚秋打斷了吳若閒,隨即道:“你說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既然如此,你想挑戰‘槍魁簫鐵衣,那就登門開打。
他如果願意以武夫的身份賣你這個面子,又何須這些彎彎繞繞。
說到底,以五品挑戰四品,還是四品武評第二,你心中早有被簫鐵衣打死的覺悟。
不過就是怕他不肯點頭,所以才要請靖海王府出來賣這個面子。”
被楚秋說破了心中所想,吳若閒沉默不語,無話可說。
“白衣前輩,我不知您唱這一出是打算作些什麼,但有句話,晚輩可要先說清楚了,以免事後難以收場。”
見楚秋只顧著與吳若閒說話,裴煜竟也轉過身來,平靜言道:“您今日不能殺我。”
直到此時,楚秋終於把目光望回了這位靖海王世子,“你怕我殺你?”
“怕。”
裴煜坦然說道:“世上之人,又有哪個真是不怕死的?
便是那些胸懷壯烈的傲然武夫,死到臨頭之時,不也一樣要開口求饒?”
他絲毫不羞於低頭服軟,神色雖然鎮定,但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底氣。
終究是個少年人,再怎麼非凡的出身,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楚秋勾動手指,古拙刀飄離地面,來到了他的手中,“怕死還敢以五品宗師為棋,勾結魔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