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城府

兩人於庭院之中酣戰一場,雙方只以劍招交手,周身功力不過使了三四成,只是點到為止的切磋。

 

不過這二人的點到為止,還是令整座花園震顫不已。

 

李躍虎早已放棄站著,乾脆坐在地上觀戰,被地面傳來的震感顛得渾身亂抖。

 

注意到這一幕,韓東流一劍盪開迎面襲來的紫氣,笑著開口道:“再收一分力?”

 

楚秋頷首道:“今天就到這兒吧。”

 

他沉下氣息,盤旋紫色瞬間散盡。

 

韓東流略有感嘆道:“這四餘劍譜不愧是玄月宗秘典之一,四套劍招各成主體,千變萬化,又能合而為一,堪稱此世一流的劍道絕學了。”

 

楚秋笑了一聲,“這麼會拍馬屁?那你說說,這套劍譜與你的逍遙劍比較起來孰強孰弱?”

 

韓東流還未開口,楚秋已經封死了他的後路,“莫要說什麼天下武學並無強弱之分,唯有武夫實力不同這種廢話,若真是這樣,功法還分什麼品階?”

 

見糊弄不過,韓東流翻手將長劍歸鞘,搖頭道:“天下武學確有品階,不過說到頭來,這都是武夫對於武道的梳理,落於具象,便成了功法武學。

 

正如武夫有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的區分。

 

武學的品階,便也分為下三品築基,中三品絕學,以及上三品天境。

 

其中諸多奧妙無法一一細數,但不變的一點是,功法品階,必然與武夫境界相互對照,代表著對應的手段。

 

隨著武夫的實力進境,自身武學的品階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同一門傳承,在不同的武夫手中,也有不同的用法。

 

基於前人經典,化作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是高品武夫的道路。”

 

楚秋從李躍虎那兒接過了擦汗的手帕,隨意擦拭雙手,淡淡道:“所以說,功法與武夫之間的關係是互相成就,越是到了高品,武夫便越有可能反過來成就功法完善?”

 

“不錯。”

 

韓東流頷首道:“五品開始,武夫便被稱之為宗師,有開宗立派的資格。

 

這天下武學,除了前人開創的皇皇大道,餘下皆是後人沿襲拓寬的道路。

 

既然功法能夠成就武夫,反過來說,武夫卻不能成就功法,那這世上恐怕就只剩寥寥幾部傳承,哪還有今時今日的武道之盛?”

 

他這一番話,確有幾分道理。

 

功法能夠成就武夫,那麼反過來說,武夫也一定會成就功法。

 

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

 

武道演變到今天,倘若沒有後續之變,導致今不如古,那這天下武夫早就該絕跡了才對。

 

不過,他的話雖然有道理,楚秋還是一眼識破他是在轉移話題,搖頭失笑道:“韓宗師,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說到關鍵。四餘劍與逍遙劍孰強孰弱?”

 

“你這人還真是難糊弄。”韓東流苦笑了一聲,終是說道:“我這逍遙劍只是基於五品絕學大光明劍所創,較比四餘劍還是遜色了一籌。

 

但若只論劍法不比根基,你除非掌握四餘唯一,否則絕對比不過我的逍遙劍。”

 

身為大虞江湖五品第三,又是以劍法聞名於世的宗師,韓東流自有其驕傲在。

 

武夫強弱,自要以實戰說話。

 

實打實地交手,韓東流自問不是風雨樓主的對手。

 

但若純粹以劍法問個高低,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剛剛掌握一門四餘劍的楚秋。

 

楚秋聞言,倒也沒再給韓東流難堪,將手帕遞給李躍虎後,才是說道:“拿一門四品劍法換我的大雪龍拳,那丫頭還真是捨得。”

 

前些日子,蘇雪泥登門拜訪,坐而論道,意在交換武學。

 

但她想要的,卻不是方老頭最得意的霸勢九斬,亦不是那門足以吞吐八荒,厚載萬物的一氣造化功。

 

蘇雪泥要的,竟是大雪龍拳。

 

這一點,楚秋早先也沒料到,但隨著談話深入,他也發現蘇雪泥修煉了一門極為特別的功法。

 

那一身隱疾,便是修煉那部功法造成的後遺症。

 

每日披著禦寒的披肩,並非真的難忍春寒,而是體內寒氣自生,時刻與她體內晦澀的真氣對抗,那股刺骨冷意由內而外,藥石難醫。

 

依照楚秋看來,恐怕她是打算蒐集寒屬武學,對抗這種疾病。

 

“那丫頭的運道也是”提起蘇雪泥,韓東流輕嘆一聲:“若她不生在玄月宗,自小熟讀宗內秘藏,恐怕也難以兌現那驚世天賦。

 

但也正因她是蘇宗主的獨女,又是天人之資,才會陰差陽錯接觸了霜華經,落得這般下場。

 

或許給她換個出身,就算沒有此心無瑕的名聲,如今也是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驚豔后輩了。”

 

“你倒是替人家操起心了。”楚秋似笑非笑地看向韓東流,“你把眼下那些爛糟事弄清楚再說吧。”

 

韓東流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你那幾個字符,我已經託二妹去調查了。不過事關魔功,那經手之人必然十分謹慎,輕易不會留下太多痕跡。”

 

楚秋不置可否道:“慢慢查,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時間。”

 

韓東流以為他是表達對此事絕不罷休的態度,倒也沒說什麼,接著道:“靖海王世子那件事你怎麼看?”

 

楚秋轉身走向亭子,李躍虎小跑跟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韓東流也想伸手討要一杯,卻見李躍虎板著臉裝作沒看到,不禁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這小子了。

 

“他見你一直誇那個蘇雪泥,心裡有危機感了。”

 

楚秋則是笑了一聲,揉了揉李躍虎的腦袋,接著便道:“靖海王世子宴請京城宗師,欲要將江湖武魁提前,這事聽著有意思,願意沾上這麻煩的宗師並不會太多。”

 

“據我所知,如今並沒有幾人回應靖海王世子的邀請。”韓東流微微頷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唇邊飲了一口,接著道:“不過,這位靖海王世子的性格,我也算是有所瞭解。

 

此子表面待人溫和,廣結好友,哪怕對待身份遠不如自己之人亦能做到折身相交,在皇親貴胄中,算得上風評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