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山莊 作品

第五十八章 朱祁鎮的執念(第2頁)

 但是有一點卻是確定的。

 即便他變法成功之後,士大夫集團也不會退出歷史舞臺,畢竟一個嶄新的政治集團上臺,非幾十年上百年的沉澱是不可能的。

 甚至等他死後一段時間之內,他所有政策還會受到士大夫集團的反攻倒算。

 這是必然,歷史就是這樣螺旋上升的。

 至於他所培育的皇帝與利益集團,能不能頂得住這樣的反攻倒算,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所以,要做的事情很多,水利工程雖然重要,僅僅是次要選項。

 朱祁鎮的話裡面敷衍的味道很重,太湖入海工程工程量並不大,五十萬兩足夠修繕好了,甚至可以順便將太湖幾道支流也修一修。

 但是這並不是李賢想要的。

 李賢也沒有明說罷徵安南之事,而是繼續說道:“陛下愛民如子,臣代江南百姓謝謝陛下了,但請陛下一視同仁,豈能獨愛江南,河北百姓,而視長江上下,淮河兩岸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之中。”

 “臣語無倫次,多有失言,請陛下責罰,只是百姓疾苦,臣在束髮讀書以來,不敢或忘,請陛下深思之。”

 李賢這番話,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甚至有熱淚盈眶之感。

 這番話,未必有假,畢竟李賢的家鄉也在水災之中,水深火熱,或許李賢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家中的來信定然說過的。

 於大明天下之大,幾乎每一年都會這樣那樣的天災,朱祁鎮都麻木了。

 但是於百姓一人之身,每一次天災,都是人間慘劇,生離死別,有時候生離死別,尚是好的,至於斫骨而炊,易子而食。以至於慘不忍睹之人倫慘劇,未必不會發生。

 每一次天災,都是當地百姓不能承受之痛。

 朱祁鎮忽然想起了莊子之中的一則故事。

 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吾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朱祁鎮就是哪個人,百姓處於生死之間,朱祁鎮卻想得數十年之後。

 一時間朱祁鎮心中有一種深深的自責於內疚之感。

 誠然,朱祁鎮未必不知道,李賢這番話,就是用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朱祁鎮都習慣了這一點,他並不看人勸諫有沒有私心,只看他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