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Chapter52(第3頁)
鄭太太不禁拿她說笑:“你還維護起一個陌生人來了,要不要梁太太讓她先生介紹你認識一下?”
何太太趕忙打起圓場:“你說什麼瞎話。”
葉芸黑白分明的眼瞳垂了下去:“我倒不是維護旁人,只是不想以貌取人。”
謝玉淑附和道:“我們這都是道聽途說,的確不該以貌取人,孔子都說‘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了。” 梁太太適時站起身截住話頭:“繼續打牌吧,小葉你跟她們打,挫挫她們銳氣。”
袁太太靠著沒動:“正好,我肩膀坐酸了,小葉替我。”
往牌桌那間屋走的時候,謝玉淑挽上葉芸的胳膊:“你同她爭什麼,她還不是想到哪說到哪。”
葉芸淡然地笑了笑,轉了話題:“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事,尚品雜誌的主編,最近要是有機會幫忙引薦一下。”
“我記著這事呢,上回沒來得及問你,你要結識她做什麼?”
“我打算試著走品牌路線,看看有沒有機會擴張規模。”
謝玉淑嘆道:“我聽說了,你們最近才接了商貿的單子,還不夠賺的?”
“沒有品牌意識,利潤太低。”
謝玉淑捏了下她的手:“野心不小。”
幾人在牌桌前坐下,打了兩圈,天都黑了。梁先生正好回來,走來牌室跟她們打了聲招呼。
鄭太太瞧見他,還不忘剛才那事,非要他說:“梁老闆,聽說你認識那個活閻王,快跟我們講講活閻王長什麼樣,到底可不可怕?”
梁先生失笑道:“不就正常長相嘛,什麼可不可怕的,你們啊,盡聽外面人胡說。”說完,梁先生就打算上樓了,袁太太端著茶湊了過來:“別走啊,急什麼,我們可是聊了一下午了,也就你見過他,給我們說說。”
“是啊,你倒是說說他殺人是不是真的?”謝玉淑也抬起頭來。
梁先生被這些女人纏得沒辦法,在屋內坐了下來,同她們講:“殺人的事確實沒錯,那人家也有本事將自己從大牢裡救出來。就說早些年在那樣的大環境下,他進去了鐵定是出不來的,後來頒佈的一項條款救了他的命。79年刑法確立正當防衛制度,法學界和司法實務者對這條制度一直存不同見解,而且那時候,他們那連個像樣的律師都找不到。他在獄中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拿到法學書,自己研讀刑法,反覆琢磨,不停申訴為自己辯護,後來不僅辯護成功了,還逼得法院沒辦法重審了當年的案件,他們廠都因為這個案子內部大洗牌,這件事在當地轟動一時,到現在都被當作經典案例,你們跟這個行業接觸得少,不然多少都應該聽過。”
“那還真是個傳奇了。”何太太感慨道。
殺過人,熟悉法條,憑一己之力翻身,渾身傷疤,來滬辦展。所有零碎的信息拼湊在一起,像一場巨大的漩渦將葉芸的意識吸了進去,沉浮擺盪。
謝玉淑拍了拍葉芸的手:“你摸牌啊,聽故事聽傻了,愣著做什麼?”
葉芸的神色晦暗不明,伸手摸了張牌,梁先生這時候將注意力放在了葉芸身上:“瞧我這記性,小葉,你現在還做不做衣服了?”
葉芸打出一張牌,抬起視線:“做啊,梁老闆有單子介紹給我?”
“就我說的這個朋友,上週在一起吃飯,他剛來就要做衣服,我說領他去商場買兩套,他也是講究人,說要手工製作的,讓我打聽哪兒有手藝精湛的裁縫,我還說回來問問我太太,看到你才想起這事。”
葉芸的手指來回撥弄著手邊那張牌,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其
餘三人都抬起頭來看她,她這才打出一張牌,低著頭問了句:“梁老闆和你這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我跟他將近二十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他才十幾歲,隻身一人來滬闖蕩,那會兒他跑碼頭,膽識過人,能闖敢幹,同輩人裡我最看好的就是他。後來他放不下家裡,要回去進廠,說想安定下來,我當年就勸他別回去,他要聽我的,後來也不會遇上那些事,這都是人各有命。”
“啪嗒”一聲輕響,葉芸手邊的牌倒了一張,鄭太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牌,問道:“小葉,你這是打還是不打?”
葉芸臉色愈發蒼白無力,將手邊這張碰倒的牌推了出去。
鄭太太笑道:“你要打,我可就胡了。”她倒了牌。
葉芸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地落在梁先生身上:“你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梁先生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回她:“姓白,白聞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