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張昭請罪(第2頁)
日後陳瑀出任吳郡太守,就是駐紮在海西屯兵,結果讓孫策派呂範等人從海上來了個一鍋端,連族人帶士兵家眷數千人被擄往江東,下邳陳氏自此遭到重創。
張昭從郯城離開之後,就一直隱居在這裡。
荀攸卻是謙遜一笑,推功道:“此乃糜別駕之功也,攸與別駕一見如故,閒聊之時,聽聞別駕提起過,便記住了。”
這一幕讓兩位客人很是詫異,心生疑惑,卻沒法開口相詢。
徐宣本人就是廣陵海西人,為了躲避戰火,才前往江東避難。
而徐宣之所以看不起陳矯,還是因為陳矯的出身。
陳矯和徐宣算是面面之交,關係並不親近,這也和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沒想到張昭臉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露出了苦笑。
張昭既然願意把這事告訴徐宣,就知道對方必定會有話要說,也不意外,直接點頭道:“寶堅可暢所欲言。”
徐宣立刻接道:“玄德公乃是漢室宗親,得陶恭祖之讓,接掌我州。自他入徐州之後,勤修政務,省吃儉用,收攏流民,安排屯田。又於州中徵辟賢能,斥退小人,徐州地方,為之一清。我即便在江東,也聽聞方伯之聲威,尤其雷霆一動,臧霸臣服,雄兵南下,袁綏束手,此天賜我良牧也。”
“寶堅無知,敢問子布公緣何不受徵辟?”
張昭嘆息一聲,他就知道徐宣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於是才讓他暢所欲言,也好引出自己的解釋:“不瞞寶堅,玄德公在徐州的種種政績,我也是看在眼裡,很是欽佩。只是先前因陶公之故,使我心灰意冷,只想苟全性命,因此拒絕了玄德公所徵辟。”
“雖蒙玄德公不棄,再度徵辟,可昭肉眼凡胎,不識明主,如何還有顏面再應闢呢?”
聽了張昭的話後,徐宣和陳矯都明白了過來。
張昭一方面是顏面有損,一方面也是顧慮名聲。
張昭既覺得自己在劉備落魄的時候沒有應闢,現在應闢,豈非有坐享其成之嫌疑。
眼下劉備一統徐州,聲勢大振,他在這時候投效對方,豈不是更顯得他張昭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了?
張昭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拒絕了劉備的第二次徵辟。
張昭心裡是相當後悔的,倒不是貪戀官位,而是劉備的表現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而他竟然因為陶謙的關係厭屋及烏,錯過了這樣的明主。
張昭現在不過四十,身體健康,正是一個人政治年齡的黃金時段。
拒絕陶謙的徵辟,那是張昭寧缺毋濫,看穿陶謙不是明主,更看不慣陶謙親小人,遠賢才的可鄙行徑。但這不代表張昭就真的不想出仕了。
劉備雖然是接的陶謙的班,可為人性格,治政手段,與陶謙竟截然不同。
兩次徵辟被拒,不但沒有任何怒意,竟然還來徵辟第三次。
想想陶謙當初怎麼幹的?
那簡直可以稱之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劉備現在的同他一比,德行宛如賢君。
聽完張昭的解釋之後,徐宣奮然說道:“子布公何其愚也。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子布公既已知曉自己的過失,如今不思補牢之策,卻只沉浸於亡羊之情中,何其謬也。子布公,如您一般的忠義之士隱匿於鄉野,不思報效朝廷,得明主三次徵辟卻因顏面羞愧而拒之。若是因此而使得方伯無人可用,徒讓小人上位,這豈非是您的過失嗎?”
徐宣的話雖然依舊敬重張昭,卻也毫不客氣的指責張昭的錯誤。
聽到徐宣的指責,張昭不但不生氣,反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寶堅所言甚是,我當前往州府,親自向方伯請罪。”
徐宣、陳矯一聽,都露出了喜色。
劉備已成氣候,坐穩了徐州之主的位置,還大有向外開拓之能。
如此雄主,自然最能引動徐州士人的心神。
想想本朝南陽、潁川故事。
昔日雲臺二十八將,南陽的整整有十一個,潁川有七個。這兩個緊挨著的地方加一塊,就有十八個之多,佔了總數的三分之二。
潁川、南陽出人才是真的,可如此誇張的比例,還不是因為劉秀是在南陽起家,潁川壯大的嗎?
如今劉備也是漢室宗親,接掌徐州,文能政通人和,收攏流民,大力屯田,武能連戰連捷,至今未有一敗。更於亂世之中,卻無窮兵黷武之舉,重視桑農,鼓勵耕種,此誠明主也。
對於徐州士人來說,像張昭、張紘、陳珪、陳登父子、徐璆、糜竺這樣出身徐州的名士豪強,天然就會成為徐州集團的龍頭。
同時,劉備身邊的徐州名士豪強越多,徐州人的影響力就越強。
而這些大佬的地位越穩固,那麼徐宣、陳矯這些次級名士就會有更多的機會和位置,得以向上升遷。
不論是出於徐州整個地域集團的利益,還是徐宣和陳矯個人的利益,這都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所以哪怕方正剛直如徐宣,也力勸張昭接受徵辟,甚至不惜嚴詞責備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