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皇帝的演講(第2頁)
鴻業,四十有五年,夙夜兢兢,惟成憲舊章是監是率。間者深詔儒臣進講禮經,重輯會典,使諸司有所遵守,庶幾紹休聖緒,以興太平。乃世教浸衰,物情滋玩,習尚亦少敝焉。其甚者士伍辱將帥,豪右凌有司,宗庶訐親藩,屬吏傲官長。凌替若此,何以消此悖慢使就約束歟?貪黷敗節,奢侈逾制,讒說殄行,虛聲貿實,詭異壞心術,傾危亂國是。”
終於。
皇帝的話鋒轉變,開始變得嚴厲了起來。
從一開始的引經據典,轉變成了對當下國朝政事的評判。
眾人無不是繃緊精神,仔仔細細的傾聽回味著皇帝的這一番話,等待著接下來的話。
嘉靖則已經是緩緩站起身,目光卻變得冷漠了幾分:“顧彝典雖舉而實政未孚,督策雖勤而武備猶弛。四方浮惰者眾,未盡歸農也。自屯鹽之法壞,而商農俱困,邊儲告乏,醜虜匪茹,警報歲聞。六官居朝,群卿眾正,然何以解之?”
最後。
皇帝的聲音已經變成了質問,言辭激烈。
呂芳和黃錦兩人,都默默的看向了皇帝。
他們整日伺候在皇帝身邊,可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有寫過這樣的文章。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這一切都是皇帝早就深藏在心中,暗自成文已久了。
如今也終於是藉著今天百官跪諫西安門這個機會,到了不吐不快的時候了。
皇帝在質問他的臣子們,天下到了如今,究竟是誰的問題,又是誰的過錯,他的臣子們又該如何治理國家。
高拱如芒在背,骨髓寒徹。
別人如何想,他不知道,但現在他卻不得不,也必須要正面皇帝的質問。
因為他是大明新一任的內閣首輔。
這一刻,高拱發誓如果誰再敢說皇帝終日只知道身居西苑清修玄妙,他鐵定要打死對方。
皇帝什麼都知道。
皇帝的心裡如同有一方明鏡一般。
只是他從來都不說,長久以來都是以權衡朝臣為目的去執掌大明這座朝堂。
但是今天,皇帝可謂是鋒芒畢露。
也可以說。
皇帝今天亮劍了!
高拱慌亂起身,又跪在地上:“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治之實政,然後其具彰,而有以成整齊天下之化;必有宰治之實心,然後其本立,而有以妙轉移天下之機。”
皇帝在以君臣奏對的形式質問,高拱如今也只能用臣奏對的形式回答。
可他剛開口說完頭一句話。
嘉靖卻是猛的揮動衣袍。
嘉靖冷眼看向自己的新首輔:“元輔所言實政何處乎?所言實心何處在?”
這一下徹底打亂了高拱好不容組織起來的思緒,啞然現場。
嘉靖則是越過重重官員,看向後方那跪在地上的數百名官員。
他在高拱茫然的注視下,一步步的走下御座,到了高拱的面前。
當高拱準備挪動身體,恭聽皇帝的訓話時。
嘉靖卻已經邁著腳步越過高拱往後走去。
不斷的有官員離身軟凳,為皇帝讓開路。
眾人無不是轉身側目看向走向後方的皇帝陛下。
終於。
嘉靖走到了以禮部尚書嚴訥為首的跪諫官員面前。
沒來由的。
嚴訥這幫跪諫官員只覺得壓力徒然變大,近到眼前的皇帝如同一座山壓了過來,逼的他們不得不低下了頭。
無人敢於開口。
嘉靖瞧著這幫低下頭的官員,冷哼一聲。
“抬起頭來!”
皇帝的聲音顯得有些清冷。
嚴訥等人只能是脖頸僵硬的抬起頭。
嘉靖臉上明明白白的寫滿了譏諷和嫌棄:“你們記住了!”
皇帝剛一開口,嚴訥便渾身一顫。
嘉靖則是抬頭越過這幫跪諫官員,看向在最後面依舊手持長槍旗幟,駕馭在戰馬上的年輕大將軍。
“你們都記住了!朕不是皇伯父,也不是皇兄!”
“朕是當了四十五年的大明皇帝,水裡進火裡出,也沒要了朕的命!”
“彼時皇兄賓天,國嗣中斷,朕即皇帝位,是御駕親征過,從安陸闖蕩出來的鐵骨頭,硬漢子!”
“今日爾等不事國朝,無實政、無實心,以群獠之勢跪諫宮門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