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青(第2頁)
“先生女士,要擦鞋麼?”
載滿客人的有軌電車緩緩行駛,前端不斷髮出著“鐺鐺”的敲鈴聲;
街道邊緣,穿著西裝或洋裝裙的男女,或騎著或推著自行車前進,不時按響車鈴,提醒著前方的人讓路;
穿著打了多個補丁的粗麻短衣的小孩們,斜挎著裝了報紙的帆布包,一手按在帆布包上,一手舉著一份報紙邊跑邊大聲叫賣;
還有脖掛箱子,到處兜售香菸火柴的孩子;來來往往拉著人到處跑的黃包車;蹲守在劇院或電影院,亦或者歌舞廳門前不遠的路邊或牆根下,不斷招攬著生意的擦鞋匠們。
再加上週圍的一棟棟最多四五層高的水泥大樓,以及大樓第一層的各種商鋪門店,偶爾行駛而過的老爺車等等……
這所有的一切便交織成了乾陽市中心地帶的大十字街。
清晨時分,和煦的陽光不過初灑大地,大十字街這一帶便已人聲鼎沸起來。
陳青一身粗麻短衣、長褲、布鞋,默默的坐在“星輝煌”歌舞廳門口不遠,一邊啃著自帶的烙餅,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向來往的上班族們招攬生意。
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市中心的大十字街,來到這裡時,太陽已經升起一會兒。
這個時間點,正是各行各業開工,上班族通勤的時候,沒什麼人擦鞋修鞋,所以他才趁著這個空檔吃點自帶的烙餅,當做早餐,同時也算補充經過一夜消耗,加上早上走路過來消耗的【氣】數值。
隨著烙餅吃進肚中,他僅有0.3幾的【氣】數值末幾位也隨之快速跳動增長起來。
而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的陳青,臉上毫無波瀾,邊吃邊目光無意識的張望著四周。
忽然,大十字街,北街街尾處有一幕吸引了陳青的注意力。
那是一名走在路上,穿著碎花旗袍,盤著頭髮,拎著竹製編織行李箱,邊走邊看手中紙條,似乎在尋找某個地方的女人。
從陳青的視角,只能看到這名旗袍女人的背影,但光是背影便已盡顯婀娜。
不過,真正將陳青注意力吸引的,是這個女人背後的兩道人影。
這兩道人影都是男的,年齡都在二十多歲,一高一矮,高的一七五,矮的一米七不到,體型均偏瘦,皆穿著粗麻短衣、長褲、布鞋。
此時,兩人正雙手揣在上衣兜裡,似乎手中拿著什麼,緊跟在旗袍女人身後,並腳步加快,迅速的拉近著與旗袍女人的距離。
陳青認識這兩人。
這兩人高的叫孫兵,矮的叫羅剛,是這一帶的地痞,專門喜歡勒索像他這種外地來的,年齡小的鞋匠、賣報郎。
也是因為這兩人,陳青才來到了這個世界——原身多次被兩人勒索毆打,最終在一次毆打中試圖反抗,結果被對方拿鞋具箱裡的錘子敲擊頭部去世。
而穿越過來後的陳青,也透過這兩人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
剛穿越來的陳青,還是現代人思維,遇到這種事首先想的是找巡捕房。
然而,當他真去時,巡捕房的人根本鳥都不鳥他,甚至將他轟了出來。
最可笑的是,轟他時,恰好有一名穿綢緞長衫馬褂的中年富商走進巡捕房,那名轟他的巡捕立刻變得點頭哈腰,諂媚的稱呼對方為爺。
後面陳青想去律所尋求幫助,結果被律所樓下的門衛攔了下來,連門都沒能進去。
好不容易在門口等律所裡的律師出來,那些穿得西裝筆挺,人模狗樣的律師直接來句,一個問題十塊錢讓他啞口無言。
要知道,他給人擦一次鞋才兩毛錢,一天下來都不一定能掙兩塊錢。
就這樣,一番毒打下,陳青逐漸麻木了,擺攤擦鞋的地方都儘量選靠近劇院、影院、歌舞廳大門的位置,雖然有被驅趕的風險,但這些地方那兩個地痞不敢過來找事。
另外,他還會經常觀察周圍,趁孫兵和羅剛這兩個地痞不注意時拎箱跑路。
總之就是能躲就躲。
而這一帶跟他相仿的少年很多,那兩地痞的勒索目標很多,目前為止倒也沒被堵到過。
但現在,看著北街街尾,孫兵和羅剛這兩地痞似乎在打那個外地旗袍女人的主意,陳青不禁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動作。
“大概率是準備搶錢。”
陳青心中猜測。
孫兵和羅剛這兩個地痞混混,雖然是附近周圍賣報郎和小鞋匠的噩夢,但放眼整個乾陽市卻是什麼也不是。
兩人撞見附近的幫派成員都得避到一旁,更何況給巡捕房找麻煩這種事。
陳青估摸這兩人八成是看旗袍女人是外地來的,這才動了歪心思,想趁對方人生地不熟時幹一票,搶點錢花花。
一念及此,陳青慢慢將目光收了回來。
他並不準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