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方略
當然失望歸失望，其實想要攻破大同城還是非常困難的，原因很簡單，大同是一座堅城。這座城池，雖然只有三平方公里多一些，但建設之初，就是為了打仗而建立的，所有有著完備的城防體系。
首先是城牆，用了大量的石塊、磚塊配合三合土建設而成，地基寬度達到了十八米，高度也有十四米，上端寬度有十二米，幾萬士兵都能佈置在城牆上。而在城牆的四角，還建設了角樓，用來觀察敵情，同時也可以提供攻擊的視野。 除了城牆之外，還有護城河，差不多有四丈寬，兩丈深，想要渡過護城河，還是非常困難的。再有就是城門，不僅外面有護城河，更是有箭樓，同時還有關城，輕易是很難攻破的。 所以，正常的情況下，這座城哪怕兵力不算太多，只要給養充足，在這個沒有重型火炮的時代，幾乎就是不可能被攻破的。只是現在，這裡卻有了破綻，一旦有人在城中發動突襲，一來可以刺殺軍中大將，二來可以奪取城門，從而有了破城的可能。 現在就是不知道，敵人會採取什麼戰術了，反正賈琮是看到了破綻。就這樣，幾人很快就到了總兵府放置文書的地方，將文書大致翻了一下之後，眾人就去各個位置，確認情況去了。 首先就是兵力，按朝廷安排，這裡一共有十五衛兵力，每衛該有兵丁將校合計五千六百人，合計八萬四千人。當然了，一般都很難滿員，所以只要每衛不少於五千人，也就是總兵力不少於七萬五千人，就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只是當賈琮帶著眾人到了各處軍營之後，有些傻眼了，每營的兵力，不要說五千了，就是四千都勉強，多的不過三千七八，少的更是隻有三千五六，也就是說，這裡的總兵力，絕對不超過六萬。 接著就是糧餉問題，按照文書記錄，這裡每個士兵，每月該有六鬥糧食，一斗一般是十八斤，每斤大概六百克，一個士兵每月就是六十多公斤的糧食。這個糧食數量可不少，基本上夠這些士兵每人每天都有兩公斤多的糧食，一天三頓，都能吃乾的。 除此之外，每人還有餉銀二兩，如果真的都能到位，這些士兵的生活，那是相當不錯的，基本上一人當兵，就能養活一家老小。 只是查看了這裡的情況之後，眾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只聽賈璉這時問道：“不是說每衛有五千六百兵力嗎？怎麼少了這麼多，還有糧餉，我看他們中午，都只有粥喝，這怎麼可能吃飽？不吃飽，又怎麼有力氣訓練？” 聽賈璉問這個，賈赦嘆氣道：“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吃空餉，喝兵血了，他們就沒想著打仗，琮兒，你算算，按照這裡的情況，這裡每年要收刮多少銀子？” 賈琮點點頭道：“按照文書記錄，這裡該有一點五萬騎兵，我大概看了看，現在最多有五千，也就是說，少了一萬戰馬，僅僅戰馬，最少值二十至三十萬兩。而且每月還會少支出養馬的費用，大概兩萬五千兩左右，每年就是三十萬兩。” “另外就是，大概吃了三萬人的空餉，每人每月最少三兩銀子，再加上兵甲武器，衣服鞋襪，每年最少是一百二十萬兩，再加上剩下兵力的餉銀剋扣，每年大概八十萬兩，合計每年要剋扣二百三十萬兩，至於戰馬的那三十萬兩，是額外的銀子。最後就是武器損壞情況，以及火器訓練情況，這些估計也都是貓膩，不好說。” 賈琮的這個計算，其實已經是保守計算了，就如這裡的糧食供應，中午吃的都是稀的，晚上顯然也不可能有什麼好東西。這樣一來，原本每人每月的六鬥糧食，估計能用兩鬥，都算是多的了，再在餉銀上剋扣最少一半，每個士兵每月就可以收刮一點五兩以上的銀子。 畢竟賈琮還沒有怎麼算衣服鞋襪，兵甲武器上的剋扣呢，與兵甲武器等相比，衣服鞋襪絕對只是小頭。畢竟倒賣軍需，才是最大的生意，畢竟按照文書記錄，這裡每年，最少要更換兩成的武器。 再有就是火炮，幾乎每月記錄的都有訓練，賈琮估計，不要說每月了，就是每年能訓練一次就不錯了。這些肯定都被貪了，只是怎麼貪的不好說，比如他們可能直接倒賣了這些武器，但賈琮估計，他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畢竟涉及的武器數量非常巨大。 而另一個方法，就是這些都只是賬面數據，也就是說，從買進原料，到打造武器，都是虛的，所有損耗的銀子，全部都被分了，這樣一來，影響反而要小很多。不過就是這些，都已經讓眾人震驚的了，要知道，這還只是一地，大概佔總兵力的二十分之一不到。 而聽了賈琮的話，賈赦這時說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整合成都督府，雷聲大雨點小了，原來貓膩在這裡啊，我原以為只有文官反對，沒想到武勳才是最大的阻力啊。一個大同，每年就有幾百萬兩的利益，誰願意真的練兵啊？難怪史鼏今年會戰死，就這樣的軍隊，哪裡有戰力？他不戰死，誰戰死啊！” 賈琮這時補充道：“這事，我估計參合的人不會少，甚至賈家，可能都有份子。而除了賈家，朝中的文官，甚至是那些皇子，乃至宮裡的太監，可能都會有份。畢竟這事太大了，根本不是幾個人，就能捂得住的，畢竟每年涉及的銀子，可能有一兩千萬兩了。這麼多的銀子，盯著的人，絕對不會少，必然要做到利益均沾。” 賈赦聞言詫異道：“賈家應該沒有參合進來吧？這樣的大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賈琮聽後呵呵笑道：“老爺不會忘了自己以前的處境吧？賈家的事情，又不是你做主的，所以究竟有沒有賈家的一份，根本就不是你說的算的，你說是不是？” 賈赦聽後，臉色一變，可不是嗎？也就這兩年，有賈琮出手，賈赦在賈家的地位才慢慢高起來的。然而就算是這樣，賈家的很多事情，也不是賈赦能夠知道的，畢竟賈赦現在也只是掌握著賈家的親兵，以及賈家的田莊。 其他的事情，賈赦參合的可不多，甚至可以說，賈赦可能都不知道，畢竟賈母，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果然賈赦這時也想明白了，陰沉著臉說道：“待我回府之後，就去問問老太太。” 賈琮點點頭說道：“應該如此，那根據現在大同的兵力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賈赦聞言直接就犯了難，不得不求助寧榮二公，而賈源聽後說道：“還能如何？當然是想辦法恢復這裡的佈置了，同時儘快訓練這裡的守軍了，現在還有時間。” 賈琮聽後搖頭道：“這樣恐怕很難做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決這裡的問題，除非有皇帝鼎力支持，同時有著改朝換代的決心，才有可能解決此事。” 賈琮這麼想可不是危言聳聽，看了這裡的情況之後，賈琮算是知道王子騰究竟是怎麼死的了。他任九省統制，從一品的朝廷大員，節制九邊兵力，代表皇帝巡視九邊，結果回京途中，偶然風寒，然後用錯了藥，直接死了。 死的是這麼的草率，死的是這麼的離奇，這裡面難道沒有文章？顯然這裡大有文章，原因很簡單，王子騰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了。畢竟一個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官員，發現了九邊那麼大的問題，當然是要回京好好的給自己謀取功勞了。 然而這其中牽扯的勢力，又有哪一個願意王子騰把這件事揭開？顯然不會有人願意，是以王子騰就只能死了，誰讓他擋了別人的財路呢？所以按照榮國公賈源的想法，顯然不行，因為那是直接掀桌子，不過賈源有這樣的想法，倒也正常。 他那時國家初定，治理江山，用的就是鐵血手段，而到了這個時代，直接上鐵血手段，已經不行了，除非皇帝願意冒著改朝換代的風險，畢竟這件事，參與的人絕對是非常多的。 而賈源見賈琮反對，不由得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等著敵人破城嗎？這裡可有不少百姓。” 賈琮說道：“當然不能等著敵人破城了，不過就現在這些人，雖然不能有所作為，但守上一段時間，還是能夠做到的。現在這樣，最好的辦法，其實是將所有的舊體系，逐步撤了，然後重新編練軍隊。我拿出的火炮你們都看到了，除了火炮之外，還有新式的火槍，如果換裝的話，現有的所有軍隊，都可以全部裁撤了。” 賈源聞言想了想說道：“倒也在理，就像是改朝換代，不將前朝的勳貴官員全部剷除，百姓就很難過上好日子，這些吃空餉的人，是同樣的道理。不過你說的新軍，準備怎麼編練？現在可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且兵力太少，恐怕也不行吧？” 賈琮想了想說道：“倒也不用太多的兵力，如果使用新式火槍，配置合理，又有充足的騾馬的情況下，一營兵力，在補給充足的情況下，足以橫掃天下了。” 賈赦聽後不由得詫異道：“一營兵力？也太少了吧？一營可只有五千六百人。” 賈琮搖頭道：“一營已經不少了，畢竟我說的火槍和你們說的不同，你們見過的最好的火槍，也就是連珠銃了。那玩意由於製作困難，合格率非常低，就是燧發槍，也因為鋼材的問題，生產困難。” “同時射程與準度，都非常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軍中配的火槍，射程不足百步吧？而我準備製造的火槍，有連珠銃，也有單發火槍，但無論是哪一種，射程都可以提高到四百步以上。” “射程有了，再說準確度，如果訓練得當，多了不敢說，兩百步內，絕對可以指哪打哪。至於更遠的距離，你們都是練習過弓箭的，根本不可能看的清楚。最後就是射擊速度，連珠銃可以做到一息數百發，就是單發火槍，也能做到三五息一發。” “有這樣的射程、準度以及射擊速度，只要保證後勤補給充足，能不能橫掃天下？還有就是火炮，那可是最遠能夠打近十里的，你覺得有這一營的兵力，這仗怎麼可能輸呢？” 賈琮說的火槍，其實就是步槍加機槍，甚至都不用重機槍，在這個時代，有五千六百裝備了這樣武器的士兵，就足以橫掃天下了。沒辦法，這樣的軍隊在這個時代，那就是降維打擊，畢竟敵人就算都是騎兵，他們都還沒有進入衝鋒距離呢，這邊已經可以遠程攻擊了。 可以說敵人如果沒有同等的武器，那麼基本上就是來送死的。不過這樣的一營兵力，也是大大的麻煩，賈琮拿出來，絕對會讓皇帝忌憚萬分。畢竟賈琮能夠拿出一營的這種武器，就能拿出十營的這種武器，皇帝能夠心安，那可就怪了。 果然不止賈琮這麼想，就是賈赦他們也都這麼想，賈赦這時說道：“怪不得你不願意拿出火槍呢，有這麼一營的軍隊，皇上哪裡能睡得著？” 賈琮嘆了口氣道：“是啊，所以這是最後的方法，我會先給你準備一批武器，以防萬一。至於編練新軍的事情，同樣還是要進行的，不過現在先不使用我說的那種火槍，先用燧發槍吧。我先拿現在的燧發槍修改一下，先保證燧發槍的質量，同時儘量提高一下槍支的威力與準確度，如果實在不行，再考慮新式槍械如何？” 賈赦聞言，高興異常，賈琮算是給他兜底了，畢竟武器有了，新軍也訓練了，到時候實在不行，大不了換裝就是。只是現在還有問題，賈源問道：“那這裡怎麼辦？就這樣不管了嗎？如果不管的話，那個史鼏可就要死了，他可是親戚。” 賈琮聽後說道：“還有時間不是嗎？等將北方的軍情探查清楚，通知他一聲就是。想來他能在這裡坐穩總兵官，還是有些能力了，應該知道該怎麼應對敵人。當然了，如果實在怕他丟了小命，給他一塊護身符就是，最少可以保他一命。” 眾人聞言，也就沒有意見了，畢竟憑藉賈家的力量，可沒本事將這種規模的糧餉貪腐問題解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將現有的體系給踹了，重新開始。到時候編練新軍的同時，逐漸裁撤舊軍，再儘量啟用年輕人，貪腐問題，應該能夠暫時解決，至於以後的問題，那就只能留給後來人了。 就這樣，將這裡的情況摸清之後，賈琮就帶著眾人，繼續往其他地方而去，講真的，所有地方的守軍，情況都大差不差，顯然有很多人趴在軍隊系統上吸血。探查完邊境守軍的情況，賈琮又帶著眾人到草原看了看，講真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經過十幾二十年的時間積蓄實力，草原上真的是兵強馬壯，原本賈琮估算的總兵力高達百萬，都稍微保守了一些。如果他們能夠做到傾巢而出的話，總兵力最少可以達到一百五十萬以上。 當然了，他們之間相互制衡，同時還要防備其他方向的敵人，比如準格爾，就要防備羅剎和瓦剌，他們雖然有不下六十萬兵力，能動用二三十萬就算不錯的了。至於瓦剌、韃靼等，他們也是同樣的情況，所以這次入侵，需要面對的兵力，很可能在五十到六十萬。 而且最重要的是，整個北方全線都有可能吃緊，而且接下來的數年，都會有邊患，直到現在的敵人，將兵力消耗差不多為止。時間很快過去，賈琮也帶著眾人回到京城，經過一番討論之後，對待這次入侵的方略，也就出來了。 一方面就是命令現有各地的重鎮，加強備戰，以防偷襲，另一方面就是說服皇帝，編練新軍。沒辦法，沒有一支能戰的強軍，這次的仗絕對不好打，畢竟現在各地的軍力，估計都是相當空虛的。 而賈赦得了方略之後，趕忙開始寫奏摺，他需要抓緊時間，先說服皇帝，將新軍編練出來方可，時間不多了。賈赦忙著寫奏摺，賈琮則是讓寧榮二公待在宗祠教導賈璉，他現在急需補習。 至於賈琮，則是開始教導迎春修煉真正的功法了，經過這兩年的練習，迎春的基礎已經打牢，同時心智也成熟了很多，能夠理解修行知識了。 是以賈琮在迎春給賈母請安之後，直接將小梅去將她請了過來，待她坐下，上了茶水之後，賈琮說道：“你現在的基礎已經打牢，不知道你要不要學真正的功法？我這裡有兩種功法，一種是元春姐姐修煉的那種，另一種是老爺他們修煉的那種，你想學嗎？” 迎春聞言，哪有不想學的道理，趕忙說道：“我要學和老爺一樣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