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開印

 聽了賈政的想法之後，賈琮也是頗為無奈的，他沒想到賈政被毒害的如此之深，已經將君臣父子那一套，深入骨子裡了。這也讓賈琮想到了元春省親的時候，賈政覲見元春時兩人說的話。
　　元春說的是：“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元春這是什麼意思？很簡單，她並不想留在宮中，對於她來說，富貴已極的宮中，就是她的牢籠。而賈政回的是什麼呢？　　他回的是：“臣，草莽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徵鳳鸞之瑞。今貴人上錫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遠德鍾於一人，幸及政夫婦。且今上啟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塗地，臣子豈能得報於萬一！”　　“惟朝幹夕惕，忠於厥職外，願我君萬壽千秋，乃天下蒼生之同幸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懣憤金懷，更祈自加珍愛。惟業業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庶不負上體貼眷愛如此之隆恩也。”　　好傢伙，他女兒覺得在宮中過得太苦，他不想著安慰也就罷了，居然在女兒面前，對著皇帝表忠心。還讓女兒不要管他兩口子年齡大了，表示自己還能勤慎恭肅以侍上，完全就是牛唇不對馬嘴，有點拍馬屁要官當的意思。　　而賈政之所以能有這樣的回答，說來原因也很簡單，他已經被束縛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理綱常之中，甚至已經被他奉為圭臬。　　果不其然，賈琮剛剛說完，賈政立即就說道：“這樣說豈不是大逆不道？這天下治理的根基就是三綱五常。皇上統御天下，群臣治理天下，父親統領一家，妻子兒女在父親的統御之下，經營一家。沒有三綱五常，這天下豈不是就亂套了？”　　賈琮聽後頗感無語，賈政被毒害的實在太深了，搖了搖頭賈琮接著說道：“如果天下真的是三綱五常維繫的，那為何這天下還會有貪官汙吏、官逼民反呢？那些貪官，不應該遵守三綱五常嗎？那些被逼反的民眾，不也要遵守三綱五常嗎？”　　對於賈琮的問題，賈政回道：“這還不是三綱五常未能貫徹所致，若天下所有人都能遵守三綱五常，那天下豈有不大治的道理，所以你這樣想，實屬荒謬。”　　賈琮搖頭道：“這並不是三綱五常未能貫徹，而是三綱五常已經貫徹所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些官員在地方不就被稱為老父母嗎？”　　“而按三綱五常那一套，作為老父母的地方官不就天然能夠支配治下的子民，他們拿點治下子民的東西，不就成了三綱五常允許的嗎？所以靠著三綱五常，如何能夠治理這偌大天下？”　　賈琮其實也是不好反駁賈政的，原因很簡單，其實不管哪一種思想，哪一種制度，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最終會成為什麼樣，全看如何實施。就如歷史上有一個有名的案子，東德人跨過柏林牆的時候，管理者下令要求開槍，士兵果斷開槍了。　　後來對這個士兵宣判的時候，給出的結論是，長官的命令你必須執行，但你可以打不準。是的，就是這樣，其實無論董仲舒修改後的儒家思想，還是程朱理學禁錮之後的儒家思想，究竟該如何解讀，還是要看讀書人自己的。　　就如一個人去當官，他學的同樣是程朱理學，但他可以選擇當貪官，也可以選擇當清官，所以如何選擇全看人心。而賈琮也不是想要和賈政辯論出什麼結果，他其並不在意賈政究竟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賈政功法核心，選擇不要那麼狹隘。　　原因無他，浩然正氣這四個字中的浩然，看的就是一個人的胸懷，胸懷不夠寬廣，立意不夠宏大，如何能夠稱為浩然？所以賈琮想要讓賈政以橫渠四句作為根基。這四句話雖然寬泛，但立意卻是極高，對於修行浩然正氣的根基來說，最好不過。　　而賈政聽了賈琮的歪理，一時居然也想不到反駁的話語，原因很簡單，如果按照綱常倫理的說法，皇帝擁有對臣子的絕地支配權，高級官員對低級官員同樣有支配權，而地方官員同樣是對治下子民擁有支配權。　　這樣的情況下，那官員從治下子民身上撈些錢財，好像正好是倫理綱常所允許的，他根本無從反駁。就是法律好像都和倫理綱常相違背了，畢竟法律不允許貪汙，而倫理綱常允許。　　是以賈政直接這這這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賈琮見此，繼續說道：“橫渠四句，不也是儒家思想嗎？而他的立意，在儒家之中，也算是比較高尚的，所以以這四句為根基，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要知道你修行的是浩然正氣，重點在浩然啊。如果修行根據，立意不夠宏大，又怎麼配得上浩然正氣之名呢？另外，我也不是說現在就讓你改變，你不妨按照我說的，在國子監教導一下，看看有沒有效果。”　　賈政聽到這裡，趕忙問道：“你是說，這新的浩然正氣功法，我可以傳出去？”　　賈琮搖頭道：“不能傳全本，不過你可以在國子監傳前兩篇，第一篇算是修行浩然正氣的準備階段，第二篇算是浩然正氣的築基階段，也是覺醒浩然正氣的階段。”　　“這兩篇傳出去沒有問題，至於後面的內容，除非是拜入賈家門下的英才，以及賈家核心子弟，才可以傳授。而且也不能一次傳完，只能是上一篇修行完成，才能傳授下一篇，同時還要注意，想要得傳浩然正氣，還必須為賈家做出貢獻。”　　賈政聽後深以為然，他雖然不通庶務，但怎麼做對賈家有利，他還是分得清的，就如為賈家招募英才，就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和賈政說完，賈琮就對賈赦提出了要求，就聽他說道：“我不是說要弄些圖紙出來嗎？我大概算了一下，想要將圖紙以及對圖紙的解釋，全部表述清楚，恐怕需要不少紙張和墨才可以。你去幫我買些紙和墨回來，紙的話，一百張一刀的先來五百刀，至於墨，先來一萬根吧。”　　賈琮剛說完，賈赦和賈政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賈赦詫異的問道：“你沒說錯吧？那可是五萬張紙，以及一萬根墨條，這得寫多少字才能用完？太多了吧？”　　賈琮搖頭道：“多嗎？這才哪到哪，我腦海裡的知識，如果全部寫出來，幾百億字還是有的。就這五萬張紙，最多也就是寫出幾億字，估計百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我還是準備弄兩份出來，就這些紙張，也就夠我將現在的那幾家工廠涉及的知識，全部書寫明白。”　　“你不會以為，我建設起來簡單，其他人建設起來就簡單了吧？就如那個冷卻塔，有七十多丈高，我是直接用煉器的手段加上法術一起完成的。”　　“而想要不依靠法術完成建設，裡面要涉及水泥生產、鋼鐵生產、建築設計與建造、各種配套機械的設計與製造、物理學、化學、地質學、數學、氣候學等等。你以為想要將這些講清楚很簡單嗎？告訴你，就這些，沒有幾百萬字，你都不可能看懂。”　　“而如果你想憑藉我給的資料，完成這些建設，沒有幾千萬字，說不清楚。而想要將我最近做的事情，全部解釋清楚，且讓你們依靠凡人手段，建設成功，沒有幾億字，根本不可能說的明白，所以這次要的紙和墨，都只是開始罷了。”　　賈赦和賈政這時已經有點傻了，他們雖然見識不算多麼廣博，但還是知道幾億字是什麼概念的。永樂大典，差不多就是這些字，但永樂大典編撰，用了三千人，編撰了六年，而賈琮一個人就想寫出這麼多內容，那要寫多久嗎？　　是以賈赦這時問道：“這也太多了吧？你自己要寫到什麼時候，不會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吧？”　　賈琮笑笑，然後將他煉成的打印機掏了出來，然後說道：“我準備用這個寫。”　　賈赦和賈政，一臉懵的看著打印機，然後茫然的對視一眼，賈赦問道：“這是？”　　賈琮笑道：“這是我剛剛煉製的，一件靈器級別的針式打印機，紙張只要從中間的縫隙過去，就能直接將我需要寫的內容打印出來。你們來之前，我就在測試這件法器，現在只測試了打印機的運轉情況，還沒有打印東西，你們要看看嗎？”　　賈赦和賈政雖然不知道賈琮弄得是什麼，但還是想看的，是以兩人直接點頭。賈琮見他們想看，也不隱瞞，直接取出他裁好的紙張，嗯，十六開的。這個級別的紙張，算是剛剛好，一些簡單的圖紙，不至於太小看不清。　　當然如果真的需要大的圖紙也沒有問題，畢竟賈琮的打印機是可以放大的。是的，賈琮沒有設計複雜的供紙功能，直接使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讓法器能夠變大變小。這樣一來，如果需要打印特別大的圖紙時，直接用整張紙都沒有問題，就是墨點會大一些。　　當然這個大是相對來說的，畢竟賈琮設計的打印頭非常小，不是普通打印機可比。這時就見賈琮將紙張放入紙盒，然後將墨條直接打成粉末，然後加水調勻，倒入墨水盒中。　　接著賈琮就問道：“你們想要印些什麼？我這裡印東西還是很快的。”　　兩人狐疑的看著，又對視了一眼，接著賈政說道：“要不然就浩然正氣功法吧？”　　賈琮無所謂的點點頭，然後就直接開始打印起來，然後就見紙張飛速從打印機中通過，然後停在架子上。不過是幾十秒鐘，一本功法，十幾萬字，就已經打印完成。是的，賈琮編寫的新浩然正氣功法，有上十萬字，新功法包含的內容是很多的。　　不僅有作為根基的儒家思想，還有修行功法，以及配套的法術、煉體玄功、以及戰法等。當然之所以這麼全面，完全是因為他都是按照佛門功法的路子改的。佛門功法中有的，他全部都借鑑了過來，這也就讓這本浩然正氣，比較完整了。　　而看著迅速打印出來的功法，賈政趕忙拿起，開始檢查起來。而賈赦這時則是兩眼放光的盯著打印機，然後說道：“琮兒，我們再開家書坊吧，有這個肯定能賺大錢。坊中一套四書章句集註，他們不知道已經印了多少本了，最便宜的，都還要二兩銀子呢。以你剛剛印的速度，咱們一天還不印他上千套，每天幾千兩啊。”　　賈琮聽後，一副看白痴的樣子看著他，然後說道：“你確定能賣的出去？要知道，京城可是有很多書坊的，每家都在印書，你看看他們有整天不停印書的嗎？”　　賈赦聽後恍然，是他想岔了，整個京城的書坊，沒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畢竟誰都知道印書賣掙錢，而且是細水長流的生意，但書商實在太多了。現在賈家插進去，除非搞價格戰，不然根本不可能大量賣書，而大降價，那就是在得罪人。　　要知道那些書店，有不少可都是和京中達官貴人有關係的，這不是找不自在嗎？是以賈赦聽後，尷尬一笑，也不再多說，就等著賈政的檢查結果，很快賈政檢查完成說道：“竟然一字不差，沒想到還有這麼便捷的印書方式，真是孤陋寡聞了。”　　賈琮說道：“這有什麼，踏上修行路，就已經是超凡，沒有些特殊手段，正常嗎？再說了，這也是藉助外物的手段罷了，真正的大神通者，能夠言出法隨。就如我現在需要用大量的紙張、墨水，藉助打印機才能將我想要的書籍印刷出來。但大神通者，只需要想一下，書籍就會直接生成，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者的風采。”　　聽著賈琮的訴說，兩人唏噓不已，就這樣，又聊了一會，賈赦兩人也就離開了。而第二天，賈赦就直接吩咐人，跑了幾家紙商、墨商那裡，將賈琮需要的東西買了回來。接著賈琮就進入了不停的思索以及印書的狀態之中，沒辦法，想要讓凡人具備建造大型工廠的能力，需要的內容真的太多了。　　就如一個核電站，如果將所有圖紙，全部打印出來，就得有幾十萬張。這中間涉及到建築設計圖、結構設計圖、施工圖、設備安裝圖、設備設計圖、設備組裝圖、設備零件設計圖、零件製造圖等等。　　如果再算上製造這些零件的設備，以及進一步的鋼鐵、水泥等等工廠，就圖紙沒有幾百萬張，根本就不可能全部表述清楚。別看賈琮弄起來很簡單，但那是因為賈琮能夠使用煉器手段來直接製造這些設備，然而普通人又哪裡能掌握這些超凡的手段呢？　　也就賈琮現在只需要將整個工廠的原理講清楚，所以有個幾億字，加上幾千張圖紙，也就大差不差了，不過這依然是個非常龐大的工程。畢竟賈琮在打印之前，需要在他的腦海中，將整本書先編寫清楚，不然如何打印？　　也就賈琮精神強大，且能一心多用，不然根本不可能將這些書編寫出來。就這樣過了有半個月的時間，正在思考接下來印刷什麼書籍的賈琮，發現有人來訪，不是別人，正是已經進京快一個月的林如海。　　看見來人，賈琮問道：“又有問題？”　　林如海說道：“最近在翰林院讀了不少書，與功法相互印證，疑惑頗多。當然，這次前來也是想接你姑母回去，這些年全賴你姑母操持，離了她府裡太亂了。”　　接下來林如海就和賈琮請聊起功法的問題來，賈琮驚訝的發現，林如海竟然讀了不少道書。而他的疑惑，就和這些道書有關，而賈琮聽後不禁搖頭，無他林如海看的書太多太雜了。　　見到這種情況，賈琮不得不打斷他道：“你看的道書太雜了，雖然都是道書，但所屬分支不同，他們的思想就不同，甚至會有矛盾。所以你再看道書，就撿著一派的看，等你修為高深之後，再多涉獵一些，就可以了。”　　對於選擇哪一派，賈琮直接給他推薦了雲笈七箋，談完這些之後，賈琮說道：“前些天傳了你浩然正氣功法，最近我突發奇想，將浩然正氣和佛家功法結合，算是將浩然正氣的修行之法補全了。”　　“不過一來我沒有修行浩然正氣，不知道功法的效果如何，這二來，就是我對儒家經典的理解，不一定準確，所以不知道我修改的功法，究竟如何。”　　“現在我雖然將功法傳給了二老爺，但我不知道他究竟能修成什麼樣，所以我打算將這篇修改後的功法，也傳你一份。希望你用你的學識，將功法進一步完善，特別是功法的立意，這對功法能夠達成什麼成就影響很大。”